亲的人不是我。”疏影倒是很大方地替舅父答道“是我的孪生妹妹新晴。”
“你还有个孪生妹妹?”一旁的唐浦大为惊异,他实在无法想家如此的绝色佳丽,居然有两个!
“是啊。”疏影天真地回答。“不然你问楚大哥好了。新晴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楚兄?”
“的确如此。”楚行云冷淡地道。“她们两姐妹容貌完全相同。与她们不熟的人,往往分辨不出来。”
“这真是造物主的一大奇迹”唐诤赞叹。“只是那位新晴侄女为何没有?”
“唐二伯有所不知。只因为姐夫和妹妹订婚之前,已在岷山上和我无情姐姐相爱。那无情姐姐是先父当年和白萝阿姨的骨肉,也是天魔宫的传人。贺家并不知道两人交往的情形,擅自替姐夫和新晴订了亲。妹夫返回江南获知订亲一事后,坚决反对,透过楚大哥向我舅舅和新晴转达退婚的心意。后来无情姐姐也到了江南,郁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便和妹妹请求舅舅为姐姐作主。”疏影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唐言和唐诤的表情。
“原来如此。”唐诤表情惊异,没想到这桩婚事的过程居然这么曲折。虽然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但在礼教严谨的明代社会中,也有这种自由恋爱的姻缘,着实让唐诤大开眼界。
“那位无情”唐言心情复杂地欲言又止,他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外孙女有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歉意和怜惜,但却碍于唐门门风,无法承认她们婆、母、女三代的身分。
“无情姐姐现在很好。”疏影了解他的心情,温言安慰。“姐姐过得很幸福,姐夫和贺家上下都很疼她。她已怀了贺家的骨肉,应该快生了。”
明明成亲才几个月,孩子却快要呱呱落地?唐诤噤口不言,免得客人尴尬。
“往事休提”杜飞蓬清了清嗓子说,家丑不能外扬啊,疏影这孩子倒说个没完。他不悦地横了外甥女一眼,重新导人正题。
“刚才唐兄还没回答我,唐谦贤弟究竟是出外去办事,还是如唐浦贤侄所言尚在家中呢?”
“这”面对杜飞蓬咄咄逼人的问题,唐言只能为难地望向二弟唐诤。
唐诤先是微微一哂,不愧是商场上的老狐狸,马上恢复从容镇定。
“三弟今早才出门,大哥搞胡涂了吧?”
“是啊,看我有多胡涂!”唐言连忙附和。
“这倒真是不巧啊!”杜飞蓬语气不友善地冷哼道。
“便是这么不巧,还请飞蓬兄不要见怪。”唐诤言笑晏晏地回答“不过就算三弟不在,飞蓬兄仍是唐门的贵客。”
杜飞蓬拢了拢眉,心里一点也不相信唐诤的话,正想将满腔的不悦发作时,耳边却传来疏影娇甜的声音:“舅舅,既然唐三叔不在,我们尽早告辞吧。”
“告辞?”杜飞蓬讶异地扬起眉。
疏影故作欲言又止状朝他使着眼色。
“是啊。其实我们可以等到从青城山回来时,再来拜访唐三叔呀。您别忘了义父、义母还在等我们呢!”她有所保留地说。
“哦?”飞蓬不知道疏影在搞什么鬼,只能含糊地点着头。
“杜兄要上青城?”唐诤好奇地问。
“嗯。”飞蓬不置可否。
“是游山玩水。”疏影接着回答,笑容娇甜可爱。“舅舅和我义父有十几年没见面了,这下子老友重逢,话匣子一打开便合不起来,所以从江南便一路送我义父回四川,两人还约好一起游览四川名胜呢!”
“哦?”唐诤微扬嘴角,似笑非笑地凝睇着表情天真烂漫的少女。他才不相信杜飞蓬会有闲情逸致陪伴老友游山玩水!
红叶山庄事务繁忙,杜飞蓬十几年来,也不过才入川两次,每次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所以事情绝非像疏影说的这么简单。
“不知郁侄女口中的义父指的是哪位?”他故作不经意地问。
“我义父啊?”疏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望了杜飞蓬一眼,然后低垂下睫羽。她知道唐诤已上了钩,心中暗暗得意。“其实我义父也不是什么名人啦,说出来唐二伯可能也不认识。”
“郁侄女真是爱说笑,能让杜兄折节相交的人岂是泛泛之辈。对不对啊,杜兄?”唐诤不肯放松地望向杜飞蓬,杜飞蓬嘲弄地掀了掀唇,等着看疏影在搞什么鬼。
“唉呀,既然唐二伯一定要知道,疏影就说了。我义父尊姓赵,大名上天下凤,退隐江湖也有十六年了,想必唐二伯是不知道的。”
疏影的话才刚落下,唐言、唐诤马上脸色一变,这个小姑娘竟然把武林第一奇才说成像个小人物?
赵天凤?
他是双凤门的传人,和杜飞蓬相偕到四川做什么?
唐家兄弟早从派驻在江南的探子口中,得知贺、郁两家联姻当天,天凤公子到场祝贺,却没料到他居然和杜飞蓬、郁疏影有这样的关系。
“嗯”唐诤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哈哈哈郁侄女是在开玩笑的吧?名震天下的天凤公子,虽然已退隐多年,但又有哪一个武林人士不知道他的大名呢?郁侄女真是好福气,能让这样的奇才认做义女。杜兄,若是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代为引见天凤公子。”
“我义父真有那么出名吗?”疏影讶异地问。
“侄女不知道吗?”唐诤感到有趣“不相信的话,问问令舅便可得知。”
“舅舅,您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义父这么有名呢?”疏影埋怨地望向杜飞蓬,杜飞蓬只脑凄笑。
他因为当年蓝玉芝抱走疏影的事,一直耿耿于心,虽然入川的一路上,和赵天凤相谈甚欢,却从未在疏影面前称赞过赵天凤一句话。
“杜兄,郁侄女是在什么样的因缘下拜天凤公子为父呢?”唐言好奇地问。
“这”杜飞蓬在疏影的暗示下,微笑地往下道:“天凤公子的妻子是我已故的妹夫竹风的表妹,十六年前郁家发生血案时,天凤公子正好偕同妻子拜访绿柳山庄,适时救了疏影,将她带往四川隐居。”
“原来有这层关系。”唐言和唐诤的脸色更凝重了。天凤公子虽然已退隐了十六年,不过他当年的名声实在是吓死人,不由得唐门不心生畏惧。
“是啊,我父母双亡后,若不是有义父和舅舅照顾我们,我和妹妹根本不可能长大成人。”疏影泪眼汪汪地哽咽道,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马上引起在场所有男士的怜惜心。
“疏影,你别难过了。”行云心疼地安慰道。
“楚大哥,我不是难过,我只是”一颗泪从她的水眸中滴落下来,行云恨不得冲到她身边揽人怀中,吻掉她的伤心泪。“伤心。想到九泉之下的爹和娘,当年不明不白地饮恨而死,我们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教我这个做女儿的,如何面对先人?”
“疏影”杜飞蓬黯然神伤地轻声哄慰外甥女“都怪舅舅无能,我”
“这件事怎能怪得了舅舅?疏影知道舅舅已尽了力,只怪仇人太过狡猾奸诈”
“郁姑娘,别难过了。若是有用到唐门之处,唐门上下一定会尽力帮姑娘的。”唐浦一颗心全被她惹人心疼的娇柔给弄乱了,他含情脉脉地柔声安抚她。
“多谢唐公子的好意,只是”疏影欲言又止地摇头叹息。
“杜兄,当年不是已查出是天魔宫人所为吗?”唐诤问道。
“天魔宫虽涉及此事,但是幕后另有真凶。白萝为了竹风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们自然无法再找她报仇。绿柳山庄的总管聂云清侥幸未死,说出当年除了天魔宫的人马外,另有一批黑衣人。白萝的师妹白藜也证实了这一点。”杜飞蓬意有所指地回答。
唐诤蹙了蹙眉,沉默无话。
当年的事,他是在事后才得知,除了对郁家心怀歉疚外,他什么事都不能做。只因为主其事者,是他的
唐诤沉重地叹了口气,现场的气氛显得严肃凝重,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可以听见。
轻悄的脚步声由厅外渐近,众人很自然地将眼光转向来人。
只见一位身穿褐色袍衣的年轻男子,匆匆走进大厅,先向端坐在中央的两位长辈恭敬地行礼。
“潋儿见过伯父、爹爹。”
“潋儿,你怎么会来到大厅?”唐诤不解道。
唐潋从自峨嵋返家后,一直待在自己房里读经修持,鲜少离开所住的跨院。
“孩儿是听说”唐潋早在进厅之时见到疏影,这会儿,眼光更不由自主地转向那张惊愕的俏颜。
她似乎比在岷山分别之时,更加俏丽动人,唐潋在心里感叹着,为她粉颊上的泪痕而心疼不已。
“唐大哥”疏影意外地喊道,表情充满不可置信。“你怎会在这里?”
“我是唐门中人啊。”他闲适地对她笑道,疏影却像受到颇大打击般坐回椅中。
“你”她轻闭上眼睑,虚弱无助地低喃:“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你没问,我也没提。”唐潋轻轻地说,关心地走到她面前。“疏影,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我”她苦恼地抬起脸看他。她能告诉他,是唐门欺负她的吗?
“唉!”她选择以叹气回答。“我以为你还在峨嵋。”
“师父让我返家一趟。”唐潋简单地回答“我回来前,曾到岷山探望你们。何大叔说,你和赵前辈先后回江南去了。”
“潋儿,原来你也认识天凤公子?”唐诤讶然问道。
“嗯。”“怎么没听你提起呢?”
“爹没问呀。”唐潋理所当然地回答,佛门中人少言的特性,正符合唐潋自己的个性。他虽然是有问必答,不过通常不会主动开口。
行云静静地注视着唐潋,发现他虽然不及自己俊美,但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清雅,却别具一格。他轻拢俊眉,忧郁地凝睇唐潋和疏影,突然心中一痛,领悟到唐潋很可能是疏影很早以前提过的那位“唐大哥”
疏影好像曾经很喜欢这个人哩!
她现在还在意唐潋吗?
在她心中,他和唐潋的份量,究竟谁比较重?
行云苦恼着,心情如调味料打翻般,酸甜苦辣混成一锅。
“疏影,你在这里令我太意外了。若不是刚才宝儿告诉我,有位姓郁的漂亮姐姐在大街上救了他,我也不会贸然跑出来相见。不过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疏影有气无力地回答唐潋“舅舅和你三叔是至交,我们是来找他的。谁晓得他却不在。”
“不在?”唐潋诋异着“可是我刚才进来前,才见到他的呀。”
“你见到他?”杜飞蓬质问的眼光从唐潋身上移往唐言、唐诤。
“潋儿,你真的见到你三叔?”唐诤忙向儿子使眼色,可是唐潋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地点点头。
“是啊,就在刚才。”
“哈哈哈”唐诤乾笑了几声,掩饰心中的尴尬。“一定是三弟忘了什么,又回来拿。年纪大了,就是忘东忘西。浦儿,快去外面看看,把你三叔留下来。”
“是。”
唐浦应声离开后,唐诤再度转向杜飞蓬。
“杜兄,没想到你和三弟这么有缘,他去而复返,也不枉杜兄千里迢迢来探望他。”
“是啊,还真是有缘。”杜飞蓬饥诮地笑道,和疏影交换了个眼神后,静静地等待唐谦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