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对活宝似的父女,心中因儿子要远离的不舍也消散不少。
三房这边喜气洋洋,明熙堂里却一片阴沉!
“老太太,您就由着大伯这么安排吗?”四太太抹着眼泪、不甘心地道,“当初我们五郎不过是想顶一个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缺儿,大伯都不肯相帮!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亲弟弟,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妹子说上一声,就马上给亲弟弟安排了油水多的肥差!”
四太太可是眼馋很久打理京中及周围几处产业、佃田的差事了!只是四老爷为官,不能管府中的庶务,忠勇伯一直用信任的下人打理着,也轮不到四房插手!这下子倒成全了三老爷!
四太太恼,太夫人却是怒极攻心!
忠勇伯安排完三老爷父子的差事,也没直接向太夫人有个交待,只派了大管事过来知会了一声算是了事!
太夫人正气得两眼发黑,得了消息的四太太就跑过来哭闹抱怨。
“都是那个小贱-人惹的祸!”四太太突然咬牙切齿地骂道,“若不是八姐儿在应国公府作出那等不检点的事,怎么惹得大姑太太不快?大姑太太不高兴,自要回来寻咱们的晦气!老太太!您……”
“行啦!你是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不成?从过来就叽歪个没完!”太夫人拍着桌子怒斥四太太道,“八姐儿才多大?你竟也能说得出‘不检点’这样的话来!你当这是什么好话不成?就不怕连累得六姐儿、九姐儿一起坏了名声?”
“是那小贱……是八姐儿惹得大姑太太不快,跟我们六姐儿和九姐儿有什么关系……”四太太吓了一跳,低声咕哝着。
太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四太太,后悔给亲生儿子娶了这么一个没用的老婆!
小姚氏虽然是庶出、又看似柔弱温顺,但对三老爷是一心一意!而且还能帮扶丈夫!虽然教导出来的那双儿女泼皮了些,但总算是有些实际的本事!
再看四太太,抓不住丈夫的心,整日拈酸吃醋、责骂姨娘和庶子女!亲生儿子跟她不亲,两个女儿又都乖张任性没深沉!
“事已至此,怕也不能更改了。”太夫人顺了几口气后沉声道,“不过六郎走远些也好,起码三房少了个能折腾、能闹腾的!至于老三那份差事,他能不能做好还两说!你以为伯爷真的会放心将京中产业交给亲弟弟打理?不抓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伯爷才不会那么蠢!”
四太太红肿的眼睛一亮,“老太太,您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吧。”太夫人靠在迎枕上闭合双目道,“倒是你和六姐儿,齐远侯那边的事儿考虑得如何了?连八姐儿都知道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了,你们母女还在那儿发蠢!”
四太太咬了咬嘴唇,心中怨恨太夫人竟拿一个不要脸的庶女跟自己和女儿比较!
“我知道你心疼六姐儿,但将来就算六姐儿嫁得再好,顶天也就是嫁给哪个国公府里二房、三房的子弟!齐远侯不一样,嫁过去就是侯爷夫人,若争气的生个儿子……”太夫人的声音沉了沉,“你自己再想想吧。”
若不是段玉芳翻过年也才十三岁、实在太小,太夫人还真不愿跟四太太说这些!
段玉芸明年就十四岁了,段玉蓉那副样子怕也撑不过明年去!段玉蓉人一死,齐远侯象征性的守上半年一年,段玉芸也就及笲了!成为齐远侯的继室后,很快就能孕育子嗣,等有了自己这房血脉延续的外孙出世,之前段玉蓉所生的定哥儿可就不一定能当上世子了!
令太夫人最堵心的就是四房这对母女像被猪油蒙了心,竟一点儿也没看出这种选择的好处!反而拧着劲的不愿意!
“儿媳……儿媳再想想。”四太太不情愿地哼唧道。
太夫人睁开眼冷笑一声,“你别想得太久了!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四房也不只六姐儿一个能嫁!再不济,就是紫姐儿成了齐远侯的继室,没准也会念着我这个姨奶奶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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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十二月,高门大户的人家就提前开始了过年的准备,忠勇伯里里外外也是一片忙碌!
段玉苒的左脚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三太太坚持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让她下地乱走,更不让她帮什么忙!
闲来无事,段玉苒就拿出温氏给她的几个宫廷秘方研究起来,挑出“雪肌丸”、“玉颜膏”、“香体露”这三个方子,照着上面所写的配料自行研究配制起来。
有些配料并不易得、有些又极为贵重!有些配料恐怕也只有宫中才能找到!
配制过程中遇到难题,段玉苒就去大房向温氏请教。
温氏也不藏私,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段玉苒,并指出有些很难得或是很贵的配料,可以用哪些东西替代……
配出第一瓶玉颜膏时,段玉苒非常兴奋,往脸上涂了几日后真的感觉皮肤光滑、有了光泽!这瓶玉颜膏里有四种配料是用的替代品,多少有些遗憾!
如果完全按着方子上所列的配料配制,效果一定更加出众!
同时,配制玉颜膏累的时候,段玉苒就伏案设计琉璃首饰。
腊月十九这天,吴娘子乘着马车来到忠勇伯府。
“奴家这里先给四小姐拜个早年儿了。”吴娘子进门就向段玉苒福身拜早年,脸上的笑容真诚,手中还提了几样年货。
段玉苒笑着请吴娘子起来,又让云珠包个五两银票的红包给吴娘子。
得了红包的吴娘子笑得合不拢嘴,说了一串大吉大利的话。
“借吴娘子的吉言了。”段玉苒请吴娘子坐下,待碧珠奉上茶水后才道,“本想着上元节后派人去请吴娘子呢,想不到你年前就过来了。”
“是我们硕爷让奴家过来给四小姐提前拜个年,送年礼的。”吴娘子不敢居功地道,“硕爷说了,若四小姐一时没有画图样的心情,也不必勉强。待小姐您什么时候灵犀一闪了,再画也不迟。”
段玉苒被吴娘子的话逗笑,“硕爷倒是个宽宏的人。我上个月脚踝受了伤,闲暇之时倒是画了几张图样。既然吴娘子来了,便带回去给硕爷过过目吧。”
说完,段玉苒让云珠将自己这一个多月所画的首饰图样都拿了出来,少说也有四十多张!
“硕爷既然说要筛选,我便多画了一些。”段玉苒道。
吴娘子赶紧起身接过装着图样的匣子,看了两眼后小心的合上,“辛苦四小姐了。您脚受了伤,应该好生休养才是。”
段玉苒轻笑,“好在是脚受了伤,若是手受了伤不能执笔,我还真怕硕爷等得不耐烦,误以为我江郎才尽呢。”
“哪能呢,哪能呢。”吴娘子陪笑地道。
“上次吴娘子来去匆匆,我倒也忘了问一句,硕爷的铺子开在了京城何处,又叫什么名字?”段玉苒试探地问道。
吴娘子放下匣子坐下后答道:“说起来,那铺子也是上个月中才开的业,就在盛安街上,叫宝珑斋。四小姐有空儿倒是可以去看看。”
盛安街可是京城甲等商街,房租自然也是不低!段玉苒不禁有些羡慕妒嫉财大气粗的硕爷!
“好,有空我定会去看看的。”段玉苒点点头应承下,随即又想起一件事,“硕爷在京中和平安两洲皆有生意,想必也是见多识广。我这里有几样东西想麻烦硕爷帮忙找找。”
“是什么东西?若小姐信得过,便列下单子由奴家带给硕爷过目。”
段玉苒命碧珠准备笔墨,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缺少的几样配料名称。
吴娘子拿在手里,也是看不明白。只是和那些图样一起小心收好,向段玉苒告辞后离开。
“宝珑斋?”段玉苒嘴里念着这个铺名,心里痒得厉害!她恨不得现在就能去宝珑斋看看,到底是怎样一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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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珑斋三楼的一间屋子里,明显又胖了一圈儿的硕王爷手里拿着的不是段玉苒新画的首饰图样,而是那张列着请他帮忙寻找的东西名称的纸张。
“北国长毛羊脂?”顾衡抖了抖手上的纸,挑眉看着吴娘子,“段小姐要这些东西作什么?”
“回爷的话,四小姐没说。”吴娘子也挺纳闷。
“极品白泽东珠……这个除了宫中贡品之外,怕是无处可寻呐。”胖头摇了摇,语气却轻松得很。“这位段四小姐倒真是看得起硕爷!”
这单子上共列了五种东西,其中有三样是只能在宫廷贡品中找得到的东西!剩下两种市面上也极少有售卖的珍稀之物!
不过,这些东西对硕王爷来说,实在是得之容易!
次日,硕王爷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前,上了宫中特意为这位王爷准备的八人抬大轿,晃晃悠悠的进了宫!
硕王进宫,必定是先去东宫拜会太子!
卢贵妃曾在皇帝耳边吹风,说硕王爷不尊敬皇上,进宫了不先给父皇请安,倒先跑去太子那里!岂不是在硕王心中,皇上不如太子了?
皇帝也因此心中不舒服了一阵子,后来有一次就忍不住问硕王,为何进宫先见太子后才来给他这个父皇请安。
硕王认真地答道:儿臣知道父皇每日上朝时与群臣议国事、民生,下朝后又在御书房批阅如山奏折,怎么好进了宫就直接过来打扰父皇?但儿臣进宫,必会有宫人向父皇禀报,父皇得知儿臣去了东宫,又知儿臣必定会来给您请安,自然会有所准备。这样儿臣再来给父皇请安,也就不算打断了父皇的凝思。
皇帝听了之后,感叹这个儿子的贴心。一高兴,大笔一挥就给硕王爷加了五千户食邑!把卢贵妃气得天天诅咒硕王爷肥死!
从此以后,硕王爷进宫先去东宫、再去给皇帝请安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在东宫门口,硕王爷将一张纸交给身旁的一名内侍,低声交待了几句,那内侍连连点头后飞奔而去!
由东宫的内侍引领着进了太子的书房,顾衡先是被书房内的冷空气刺激得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这么冷?没点火盆子吗?”拢了拢披风,顾衡阴沉下脸不悦地哼声。
身旁领路的内侍吓得更加弯了腰,“回王爷,这……这是太子殿下……”
“你这么胖,也怕冷吗?”身上仅着厚锦袍的太子从内室走了出来,脸上扬着温润的笑容,“孤只是躺在内室里看书,外面点着火盆子作什么?平白浪费东西。你若是怕冷,跟孤进去说话。”
顾衡微皱眉头,朝那内侍摆了摆手,内侍如蒙大赦的退出了书房。
待书房的门被关上,顾衡才道:“想博个贤德的名儿,倒也不用这么苛待自己吧?别的宫中可着劲儿的挥霍,殿下这里省下的,恐怕也是填了别的宫中所缺罢了。”
太子摇摇头,无奈地道:“阿衡,你这铢铰必究、算计利益得失的模样还真像个商人。”
顾衡耸耸肉厚的肩膀,大步朝内室走去。他是胖,但胖不一定就扛冷啊!
内室里燃着两个火盆子,因为空间小还算暖和。
拖了大椅到一个火盆子旁坐下,顾衡在铜丝罩子旁烤手。
太子也拖了把椅子坐到旁边,看着肚子上三层肉褶的弟弟,不禁有些头疼。
“阿衡,转过年的三月,宫中可能要进行一次选秀。”
“哦?那卢贵妃又该吃不香、睡不好一阵子了。”顾衡兴灾乐祸地道。
太子揉了揉眉心,他们兄弟的思路好像不在一条线上!
“我听父皇的意思,这次选秀主要还是为了给皇子及勋贵府上未婚配的儿郎赐婚。”没有外人在场,太子也就不自称为“孤”了。
“又是赐婚啊。”顾衡庞大的身躯靠坐进椅子里,眉心拧得更紧,有了几分不耐,“又该有多少男男女女倒霉了。”
你凭什么把自己置身事外啊?太子斜眼看着替别人叹息的弟弟,心中替弟弟叹气。
“阿衡,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了。”太子道,“父皇似乎很中意景国公的长女。听说那位小姐……”
“不行!”顾衡腾的站起身子,身后的椅子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把太子吓了一跳!
“阿衡?”
“殿下,你这里实在太冷了,我还是去父皇的御书房坐坐。”顾衡在太子呆滞的眸光注视下,快速的转身、迈着矫健的步伐出了内室、打开书房的门出去了!
皇帝听说硕王进宫了,就放慢批阅奏折的速度,等待次子来给自己请安。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报硕王求见。
皇帝有几分意外,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硕王顾衡夹着寒气儿迈了进来。
当看到又两个多月没见的次子站在面前时,皇帝的瞳孔缩了缩。
硕王……好像……又胖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硕王一甩袍摆单膝跪了下去。
咚!皇帝的瞳孔又紧缩了一下,视线向下看着比自己喜爱的妃子的纤腰还要粗的腿砸在地面上,他忧心地想:呆会儿让刘宝儿看看那个地方的地砖是不是裂了或碎了?
“咳,起来吧。”皇帝收回心神,对硕王露出慈爱的笑容,让他起身。“眼看就要过年了,王府里所需的东西可都准备齐了?”
硕王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府中也无需准备什么,反正年年也都是进宫陪父皇与太子一起过年。”
皇帝又开始忧愁了:要不,今年让御膳房再多准备两只乳猪吧?
“虽说你在宫中过年,但自己的府邸也该有个过年的模样。”皇帝语重心长地道,“唉,都是朕的疏忽,你尚未大婚便开了府。身边没有个能打理王府庶务的王妃,难免就有不足之处了。”
顾衡抿抿唇,未应声。
太子念叨他该娶个王妃了,他可以起身就走!皇帝念叨这个,他就不能不听着了!
站着听皇帝唠叨了近半个时辰,顾衡才得以解脱!
出了御书房,顾衡的视线落在门口的内侍吴奎身上。
接到硕王爷的眼神儿,吴奎赶紧垂着头跟上几步。
“父皇和太子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起我的婚事了?”硕王冷着脸,转动无名指上的大红宝金戒指。
“回王爷,太子殿下那真的是关心您。当然,皇上也是关心您的终身大事……”
“说重点!”
“奴婢听说是贵妃娘娘跟皇上提起,王爷您是兄长,至今未娶正妃,后面的几位皇子总是不能越过您去……”
“七皇弟翻过年才十二,贵妃娘娘这是远忧?”顾衡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吴奎吞了口唾沫,脊背发寒!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