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应道:“我有离山弟子的身份,山外行走时承天护道是我的本份;我有刑堂长老的身份,熟通功课掌刑公正是我的本份;我还有八祖真传、光明顶主人的身份,祭炼光明顶让它重升于飘渺星峰之上,这也是我的本份。”
“不错。”贺余接口:“但师弟少说了一样,你还有个顶顶要紧的身份,甚至比起离山里的诸多身份要来得更...更早、更大:即便抛开离山不论,你也还是个修家。”
修家的本份又是什么?
修行。
这些话说完,贺余来看苏景的目的再明白不过了,他怕苏景会延误修行。
师兄笑了起来:“当初安排你来做刑堂长老、让你被恁多功课、事务缠绕的人是我和沈河;如今又怕你因为做了这个位子会耽误修行的,还是我和沈河......你心里可别骂人。”
苏景也笑了:“不会,师兄放心,我天天在心中赞您来着。”说着,转目望向沈河:“也夸掌门人!”
“别!”贺余哈哈大笑,就此转回正题:“下一境的修行有什么打算?”
‘夺罡’铺地、‘冲煞’搭天;第七境‘宝瓶’则是将天地勾连一起,这一境修行不像夺罡冲煞那样凶险,无需去寻找气脉相助,但也须得大把时间来闭关行功。
苏景应道:“修宝瓶不急,我现在还在做第六境修行。”
一句话把大修家说愣了:“第六境?你冲煞不是已经大圆满了么?”
“境界已成,修法未辍。”苏景应了八个字。
这八个字源自师父陆角于帛绢上的留言,专指第六境冲煞修行,完成了境界、即便是圆满,在下一境修行开始前仍可不停地炼化天空,让自己的天空更臻完美。
自西海归来后,苏景也一直是这么做的,面上看他埋头功课整个人都被困在了刑堂,但他心神十立......人在外面忙着,几段心神分领阳火各有祭炼:
第一道心神领两成阳火永驻罪恶天,助谛听、迦楼罗炼化内中恶鬼,弥天台新送的损煞僧兵也被他投入黑狱。更要紧的还是杀灭邪佛腹中的六耳杀猕时、收拢来的那小半座邪庙,想要完全炼化了它可是个漫长个功夫;
第二道心神领一成阳火永驻金风天,除了原有的金风与庚金剑羽,苏景正试着把狐地妖雾引入自己的第二重罡天,不过这件事难得很了,能不能成尚未可知;
第三道心神领着三成阳火,时刻不停焠炼着艳阳天,没什么新玩意投入其中,这重罡天看似最单纯,其实却是最有‘前途’的,因骨金乌还大有力量可供挖掘,焠炼时间越长,它便越有灵性、也会越发凶猛!
修行上,苏景的野心一向大得很,既然要看那美丽景色,自然得攀登绝顶,他以为自己的三重罡天还能更好,除非阳寿吃紧或者其他什么不得以的缘由,否则他不急着去冲击宝瓶。
而三重罡天的行功之外,苏景体内还有其他事情:两成阳火缭绕于鬼袍,袍子里还有个影子和尚,魂魄残损回复奇慢;两成阳火以三这三那诀的办法行运,时刻锤炼剑魂屠晚。
平时如此,苏景入阵光明顶时则会将体内所有祭炼减将到三成火候,主要火元都投入光明顶......
苏景把自己的修行解释给师兄和掌门,饶是他口齿伶俐,也费了好一阵子功夫才勉强把事情说明白。
贺余与沈河对望一眼,即便两人都是真正宗师,也没听说过这种大把线头穿插一起仿佛瞎疙瘩似的修炼法门。
贺余咳嗽了一声,本来想劝苏景一句‘切记芜杂不纯的道理,贪多嚼不烂’,可转念一想:五大气窍三重罡天,冲煞冲了一座烈火世界一道老蝎火煞;夺罡夺了摩天宝刹无数年头养下的一道天外纯净罡......这小子是有本钱的,既然都能‘嚼烂’,为什么不去‘贪多’。
是以贺余又咳嗽了一声,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但这句话不说,也实在没有别的话可以拿来说了,又坐了一阵,老师兄领着掌门人告辞了。不过无论如何,苏景对自己的修行心里有数,贺余也就放心了。
飞出律水峰,贺余问沈河:“他的修行,你怎么看?”
沈河稍作犹豫:“要先请贺师叔赦了弟子不敬之罪,我才敢说。”
“但说无妨,说什么皆无罪。”
“这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