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赵绪很干脆地拒绝。
“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我对你亲切一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老师。”
“嗯,是不是因为我的态度太过暧昧呢。”乔天师的笑容依然闪闪亮亮的没变“所以我说的话在你的心中留不下丝毫痕迹。不管怎么说,压抑本性果真有些累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有荣幸做你的老师吗?不过,我不会接受否定的答案哦。”
赵缙愕然。“你确定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吗?”竟敢高高在上让他作出选择,而且只有一种答案的选择!
乔天师失望地摇了摇头“难道高深一点的谈话,你就无法听得懂,非让我说得明明白白才可以吗?”
压抑住想暴打她一顿的想法,赵缙咬牙说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不会接受!”
“你还是不明白呢。”乔天师叹了口气,她踱步走到庭院中花木之内比她还高的假山石旁,两脚左右开立随便站着,右拳向前冲出,拧腰顾肩,在拳击上假山石的一瞬间骤然收手。而后她又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房门口对赵缙解释道:“我和武尊不同,她想达到目的时会让对方的心都随她的计谋舞动。我和毒尊不同,他感兴趣的只是结果,不在乎过程会破坏到什么程度。我甚至不同于琴尊,她冰冷而高傲,只会设下陷阱,等待猎物自投罗网。我和他们全都不同,我是纯真可爱的乔天师。”
“啪”用力拍了一下手,轰然倒塌的假山石衬着她和平常一样孩子气的笑脸。“所以我只会正大光明地威胁人!”
因展现出力量产生的绝对震慑,令赵缙脸色变得惨白,不同于娇生惯养的明王大人,午后的阳光慕恋般地在乔天师脸上跳着舞,连笑容也亮丽得炫目。
“我可以做你的夫子吗?我不接受‘是’以外的答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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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就像发生了暴乱一样,一片狼藉,扶起被踢翻的椅子,乔天师弯腰拣起被压在椅下的书,抚平书页才看清是一本司空图所著的二十四诗品,她翻看了一下,和小时候师傅扔给她看的书不同,这本印刷和纸张明显精美许多。
书案上还有着笔墨未干的宜纸,乔天师感兴趣地拿起看了一眼,不觉“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夫子的字中规中矩,力道沉稳,而对应的却是点撇劈捺皆刺刺伸展,生涩得就像小孩子的书法。
不过引她发笑的却是赵缙所对的对子。夫子一定是气急了才出这样的题目,但是赵缙也对得绝。
“你笑什么?”赵缙气恼地瞪着乔的背。这家伙一定在嘲笑他。竟敢用武力威胁他,他一定要好好想想怎么才可以扳回一城,让她跪在他的脚边说对不起。
“我觉得这个对子对得很好才笑的。‘小’对‘老’,‘犬’对‘子’,‘乍行’对‘苦读’,比那个什么大鹏展翅的要有趣多了。”
“小犬乍行嫌路窄,老子苦读恨书低。”
再念了一次,乔天师轻笑着回头看向赵缙“我很期待着你这个学生哦。”
赵缙的脸变得羞红“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夸奖我吗?我才不觉得高兴!”虽然他从小到大只听过夫子的斥责和摇头叹息,听到赞美简直是奇迹,但并不表示他会接受这个硬凑上来的老师。
只是不知不觉中怒气已经消散,在乔天师离开后,他偷偷地把对子藏起来,看哪一天找个技术精湛的装裱师裱裱,留着挂在床头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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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露出了真面目的乔天师已经不满足目前可有可无的身份,她渐渐地把她的野心显露了出来。
“你是说王妃支走了一百两银子,你还不敢问她做什么用!”
看也不看一眼跪在书桌前发抖的账房先生,赵缙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叫道:“快点把王妃给我找过来!”好大的胆子,每月三十两的零用还不够,竟然私拿府里的银子。
“不用找,我一直在。”
乔天师才跨进书房内,赵缙就气愤地问道:“不经我的同意就从账房那里拿走银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我拿的。”乔天师干脆地承认,她把石子上抛又狠攥进手中,再松手时,只有石粉撒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银子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让账房再划给你”“你是说王妃赶走了我的客人,你还不敢阻止她!”
看也不看一眼跪在亭前发抖的管家,赵缙用力拍着石桌大叫道:“快点把王妃给我找过来!”好大的胆子,家里好不容易这么热闹,他还在思量明天玩什么稀奇玩意儿,她竟然都把客人赶走了。
“不用找,我在旁边等着呢。”
乔天师才由树上跃下,赵缙就气恼地问:“不经我的同意就赶走我的客人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乔天师点头承认,她走进凉亭,脚尖点着石凳转了个花地移到自己面前,大马金刀地坐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赶人的话让管家做就好了,不用你亲自动手”
“你是说王妃踢走了前来祝贺的官员,还把送的礼扔到墙外面,把箱子里三尺高的珊瑚树摔个粉碎!就那你还不敢阻止!”
看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总管,赵缙用力地捶了柱子一拳。“快点把王妃给我找过来!”好大的胆子,两尺的珊瑚树就极贵重,珊瑚树高及三尺简直是稀世珍宝,她竟然说扔就扔!
“找我又有什么事啊。”乔天师恰巧路过,听到赵缙怒吼就过来了。
“不经过我同意就把礼品乱扔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乔天师打了个哈欠承认道“竟敢一进门就把我当成丫环使唤,我就踢了个他生活不能自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踢得对,胆敢小看明王家的人都要受到教训”
“王妃要吃北方的拉面,快点做啊,王爷要吃鸡茸馄饨?那,那个,拉面容易做些,看看能不能先做王妃吃的东西”
“王爷屋里的香用完了,龙涎香还有一些,顺便给王妃房里拿一份呢”
“家里有事想请假?大丫环一定不准啦,但说不定求求王妃就可以了,上次我病了,她见我不舒服,让我休息了一整天哦”“孙少爷调戏你?还要那一定要告诉王妃,据说前几天王妃的贴身丫环不知道受了谁的调戏,王妃一恼把客人全赶跑了呢”
“什么?把王爷最喜欢的鳝血瓷瓶打碎了,你不被王爷踢死也会被总管打死找,找王妃,她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自从房间禁令消除后,像这样在锁澜府的下人中间悄悄议论最多的就是才嫁来月余的王妃,比起恐怖的王爷来,亲切可爱的王妃很容易就被他们接受了。听说王妃也是平民出身,但是所嫁的人是明王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锁谰府人心的天平已经慢慢向王妃倾斜,而一向不注意家中琐事的赵缙根本没有发觉,替他掌管内务的大丫环很早就察觉了,却对比王爷更嚣张的王妃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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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女子的罗裙也多以绢纱绮罗裁制,随着蝉儿的叫声,盛夏来临。
从中午起就下起雨来,原本以为下一会就停的,谁知道越下越大,到了申时,竟然下起了暴雨。
天很早就变得沉暗,窗外的芭蕉树叶被急雨击得噼啪作响,再远处一片雨蒙蒙的,只有在乍起的闪电下才隐约看得清花木石影。
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劈进室内,桌上一盏孤灯灯心闪烁,在墙上拖迤出一道巨大的黑影,闪电映出被轰隆的雷声所惊吓的漆黑双眸。手猛一颤抖,手上的笔“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溅了一地墨雾。
赵缙低低地咒骂一声,弯腰把笔拾起来直接扔进笔筒里,又拿了一只新笔重新蘸上墨汁。
他斜眼看了看趴在书桌上还在午睡的乔天师。“据说笨蛋会传染,一定有再教育的必要。”说了这么过分的话的自称是他夫子的家伙,从没有一天好好地教他诗词歌赋,大部分时间都是让他抄写书中的词句,她却在一边闲闲地翘着二郎腿喝香茶看闲书。
要她真的什么都不管他也落得轻松,可恨的是他稍微有一点偷懒,她的十大酷刑就会随之而来,敲头打手心是家常便饭,严厉一点还会把他赶到屋外骄阳下举着水盆蹲马步。
他现在总是不时地想起他以前的老师,和乔天师的粗暴相比,以前撵着他跑要打他手心却全被他撂倒的老师现在就像圣人一样。不过哪个老师他都没有勇气再聘请回来,拉不下这个脸的赵缙依然在乔天师的魔掌中试凄。
“真不知道这种天气她竟然还睡得着。”赵缙轻手轻脚地凑上前看,乔的脸压在书上,嘴微张,书本上一团晕湿的痕迹,疑是口水。睡着的乔更是一脸孩子气。“她竟然这么小吗?”说实话,这是赵缙第一次正眼看乔天师,看她的容貌和发育好像根本没有超过十四岁。赵缙很少注意女孩子的容貌,惟一让他感到惊艳的只是他的前未婚妻子乐郡主,那是不由自主从心底发出的对漂亮的赞叹。而乔天师的容貌如果圆脸、大眼、喜俏的笑算是可爱的话,那乔就算是可爱的。
想到这里,赵缙就不由得肝火上升。他为什么会放弃那个只有在梦中才难得一见的美丽古雅的女子,而娶回来这个粗暴无礼的家伙啊!即使差点经历被强暴的危机,解除婚约就可以了,为什么最后还卖一还一地被硬塞进一个家世没有家世,容貌没有容貌,气质没有气质的伪劣代替品!
尤其他现在正生活在这个伪劣代替品的恐怖威胁下!
直到现在他才想到,凭他的家世他即使解除婚约了,想找哪个大臣王公的女儿成婚不成?在痛苦的岁月中终于觉悟出的领悟,但已经太晚了。
他好恨当时为什么大叫“我的婚礼要怎么办?未婚妻是皇太后给我挑选的啊!临近才解除婚约根本不可能的”这句话。
但更恨的是那个变态的苏家公子只是随便地给他找了个地位卑下的小丫环充数。
他更一步想到那个卑下的丫环开始竟然无视他这个皇子的魅力,先他一步拒绝他!要不是有个更变态的小王爷(莫飞沙)列出了嫁于他的好处,那个卑下的丫环细细思量才同意了
可恶,他的价值只是荣华富贵一步登天的代名词吗!恶狠狠的眼光又恨恨地盯着熟睡的乔天师,幻想着能把她的身上盯个洞出来。
屋外又一声炸雷,赵缙身子一哆嗦,手中的笔没有拿稳又掉在地上。从沉思中惊醒,赵缙往窗外看是一片浓重的黑暗,只有在屋檐下昏黄的灯笼映照下,才睁约看到闪闪发亮的丝带般的急雨纷纷坠下。他暗吞了一口唾沫,朝乔天师身边凑了凑。
骤然响起的“哚哚”声响把赵缙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等凝神细听时才注意到是敲门声。“是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颤抖,赵缙扬声问道。
“如七,我是来接老大嗯,王妃,回又见飞香轩的。”
赵缙开了房门,屋外雨声更急更大。如七抖了抖油伞上的水珠,探头朝屋内望去。“王妃呢?”
“她还在睡觉。”挡在门口,赵缙手按住门框摆明了赶人“你先下去吧。”
“是吗?在这大风雨天的,她还没有吃晚饭呢。”如七又探头看,却被赵缙一把推了出去。
“你是什么身份,还敢怀疑我!”
原本以为赵缙存心挑衅,后来了解到他是真的这样认为,如七满心的斗志全化成一句叹息。“那我把伞留下来吧,省得王妃淋到雨。”
把伞放在门边,如七冒雨冲到庭院中,再回头时,书房的门已经关上了,檐下两盏气死风灯随风乱舞,不知为何总有些寂寞呢。
“刚才谁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赵缙的身子一僵,但他随即又走回书桌边道:“只是府里的小厮而已。”
抹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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