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在芳子的额头一吻,笑道:“共盏、画眉,此生快意!连理、接发,夫复何求?芳子,我愿意就这样一生和你长相厮守!”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官人,芳子愿一生追随您左右!”何芳子确实恋着了林宓,也许早在琴台路,他那不经意关切的眼神早已完全占据了她的心。她很庆幸那日琴台路上是易了容的,否则被那些不重才华仅重美貌的凡夫俗子相中了,自己指不定会落入火海之中。
快乐的日子自然过得很快,夏去秋来,转眼就到了林宓进京面圣的时候。林宓很是苦恼,一方面是他的锦绣前程,一方面是他的爱妾,因为这次进京,是不能带家眷的。
就要远行,一家子在大厅话别,林宓临走时,吴氏向林宓献媚道:“老爷尽管放心去了,贱妻一定本份持家,不做出半点不妇道的事来。”说完,就在一旁斜视着芳子。
芳子走上前,递给林宓一幅画:“官人,这幅雪中傲梅图您带在身边,见画如同见着妾身”林宓走了,把何芳子的心也带走了。
四
白天,何芳子照旧去“林芳斋”因为那里有她和林宓的许多美丽的回忆,有他们的无意间的邂逅,有他们的海誓山盟
这一下,吴氏终于找到了攻击的借口,讽刺她,嘲笑她,甚至公开骂她不守妇道。更有甚者,她派人日夜监视何芳子的行踪,准备随时捉奸拿双。
何芳子和林宓的感情在蜀中早已成为一段佳话“林芳斋”每天慕名而访的人很多,且大多是蜀中的青年才俊。吴氏有了话柄,成天在林老太太面前诋毁芳子,甚至诬陷芳子出身青楼,现在在“林芳斋”就是重操旧业。
林老太太起初不信,后来亲自去“林芳斋”果然看见芳子孤身一女人处于男人堆中。不由大怒,立马就封了画馆,把芳子幽禁在家。且修书一封,对林宓说芳子在蜀中如何不知检点。
何芳子在林府后院度日如年,她只想在林宓的身边,和他朝朝暮暮。在这寂寞梧桐锁就的清秋时节,他一个人在京城,不知可好?
林宓来到京城,皇上让他进了翰林院。翰林院是闲职,百无聊奈,他把雪中傲梅图挂在床边墙上,赏玩那娇艳无比的画中雪梅。一日,正在对画苦想思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芳子。
“妾身不堪相思苦,所以私自来京找寻官人,官人不会怪罪于我吧!”
林宓喜出望外,上前抱紧了芳子,流下了长长的泪水
五
一晃林宓离府已有一年有余,远在成都林府的芳子却有了身孕,日日呕吐不已。
吴氏在林老夫人面前煽风点火:“相公离府都已一年有余,她如何能有身孕,一定是不守妇道,怀的孽种。怪不得她日日躲在后院不出来”
林老夫人大怒,命人叫芳子出来,百般拷问,芳子终究一语不辩。最后,林老夫人只得令人给她灌下了堕胎药。
小产过后,她肝肠寸断,留下一封血泪交织的遗书,自缢而死。血书最后写道:“憔悴何处芳枝,林郎手种,看明年花发”字字深得柳韵,娟秀之中又略带傲气。
远在京城的林宓却日日与芳子花前月下,亲亲我我。但是一日从翰林院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不见了芳子,寻到内室,望见挂在床边的雪中傲梅图,画中竟然只剩下白雪皑皑的一片荒野,不见了那一树独秀的红梅。
几日后,便有家人来报,说芳子已自缢而死。详问家人,林宓才知道,这一年多,芳子并没有离开林府半步。她从未离府半步,那在京城与自己朝朝暮暮的芳子又是谁?林宓满心狐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知芳子的死讯,仍然伤痛不已。
六
带着画卷赶回成都林府,林宓果然看到了早已香消玉殒的芳子。林宓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时候,林府外来了一个疯疯颠颠的道士,不听众人劝阻地闯进林府,径直闯入了内室。
林宓知道这道士乃世外高人,于是就不准家人驱赶他出去,并恳求他救活芳子。
那道士让林宓把画卷铺在地上,然后又让他把芳子抱着放在画卷上。林宓照做了,只看见芳子的身体渐渐变小,最后竟成了画中的那树雪中傲梅。画卷右面还隐约出现一行词:“憔悴何处芳枝,林郎手种,看明年花发”字字深得柳韵,娟秀之中又略带傲气。
道士卷起画卷递给林宓,说:“我只能如此,生死在天,罢了,罢了!”说完,哈哈大笑而去。
林宓肝肠寸断,于是为芳子在成都建起一座“贞女庙”“贞女庙”里,供着的是芳子的那幅雪中傲梅图。
自此,成都贞女庙前,有一个痴呆男人,一袭白衫,摇着破折扇,始终喃喃说道:“憔悴何处芳枝,林郎手种,看明年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