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聂少商外出购物时﹐爬上了屋顶的天线架﹐居高临下地欣赏城市夕阳西下的美景。
一阵风吹过﹐她忽然感觉到身旁多出一名同样在欣赏风景的人﹐于是疑惑地转身﹐继而气息一窒﹐无法呼吸。
她的身边站着一名少年﹐少年浓密的黑发中有绺特异又明显的白发﹐早熟且清俊的脸上一只细长的眼睛充满灵黠﹐点亮了一张脸。他身着简便的黑衫﹐两手插在牛仔裤后头的口袋里﹐嘴角刁着一株青草﹐而飞散的乱发更突显出他一身的不羁。
“小小莫﹖”羽衣结巴地眨眨眼﹐他不是被关在研究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还真会挑地方呀﹐视野不错。”莫然远眺城市日落的景象﹐很有闲情逸致地笑道。
“你逃出来了﹖”羽衣又惊又喜﹐恍如作梦一般。
“你这个笨女人都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我哪有出不来的道理﹖”莫然转过身子低头看她﹐年轻稚气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轻蔑之意。
“大家都出来了吗﹖”在惊讶之后﹐羽衣泛着粲笑向他打探其它人的消息。
“一部分﹐你这一跑﹐整个研究所都闹翻天了﹐聪明的人也都把握这个时机出来了﹐跑不掉的人是他们不懂得利用机会﹐只能怪他们自己笨。”他不留情的批评道。有人放了火﹐他当然要乘机好好打劫﹐不趁研究所乱成一团时跑﹐想再有这种机会可难了。
“我走后﹐研究所一定会将他们看管得更严吧﹖”羽衣沉重地叹口气﹐都怪她﹐她现在可能害苦了其它在研究所里的同伴。
“别急着同情别人﹐依我看﹐你的境况比他们更危险。”莫然咬着草杆﹐无视于身处的高度﹐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
“嗡巘”“你已经荣登洛贝塔研究所的头号通缉犯﹐洛贝塔出动前所未有的人力要生擒你﹐即使只是提供线报﹐洛贝培也重重有赏。”莫然淡漠地以手指顶着她的额﹐身为黑名单里的头号通缉犯﹐她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他们要捉我回去﹖”羽衣张大了眼睛﹐忙捉住他的手指问。
“废话﹐你是洛贝塔的镇所之宝﹐他们会不捉你﹖”莫然拉开她的手﹐以多此一问的眼神看她。
羽衣觉得胸口的血液因他的话全冻结了﹐脸色苍白得像朵褪了色的花。
“洛贝塔还利用我们的同伴来找你。”他又雪上加霜地说。
“小莫﹐你该不会也是他们派来”羽衣害怕地悄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笨蛋﹗我像是会出卖朋友的人吗﹖居然怀疑嗡巓就算我想捉你回去领赏﹐只怕我也无福消受。”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手将她拉回原位﹐不客气地对她开骂。
“为什么﹖”早被他骂惯的羽衣锁着眉问他。
“我正被通缉着﹐捉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莫然取下嘴里的青草掷向天际﹐懒洋洋地回道。
“你也被通缉﹖”“对﹐洛贝塔还下令一定要逮到嗡巓死活不论。”他诡异又期待地笑着﹐对于研究所所下的惩处﹐他感到相当兴奋。
“死活不论﹖那你不就很危险了吗﹖”羽衣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袖。
“如果他们有那个本事﹐无所谓。只可惜我的人缘没你好﹐只能排在你后面屈居通缉榜上的第二名﹐研究所里的人都是笨蛋﹐你这什么都不会的笨女人哪有我来得有研究价值﹖不过在洛贝塔对我下了死活不论的格杀令后﹐这下子那堆笨瓜可要对我另眼相看了。”莫然没有她那般紧张﹐年轻有活力的脸上反而充满另一份得意。
“小莫﹐他们想捉我回去我可以了解﹐但是你被处以死活不论的理由是什么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从她对小莫素有的了解﹐羽衣不难猜出他惹了什么祸。
“坏事﹖我哪有。”莫然咧着白牙坏坏地笑。
“所长不会无故对你下格杀令﹐你老实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愈是说没有的事情就一定有﹐羽衣按着他的双肩固执地逼问。
“那个啊﹖因为我把他户头里的财产全搬光了。”莫然撇过头﹐吊儿郎当地咕哝。
“搬光光﹖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把视财如命的所长的钱搬光﹖难怪会引来杀机了。
莫然扳着手指关节冷笑﹐“谁教他在我要走之前带了一辈人挡住我的去路﹖我也不过是在临走之前看了他一眼而已。”算那个老头活该﹐敢拦他少爷的路就要留下拦路财。
“看了他一眼你再顺便读他的心﹖”“反正他爱研究我们嘛﹐临走前我也来研究研究他心底户头的帐号密码﹐出来后就顺便替他领光啦。被他关了这么多年﹐只拿走了他的棺材本﹐我算是很便宜的卖给他了。”他撇着嘴角瞄了羽衣一眼﹐被捉去研究所卖身这么久﹐他总该拿些酬劳﹐想白白的利用他﹖哼﹗那要看对方有没有那种智商。
“你还笑﹖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朝钱的流向找到你﹖”羽衣激动地摇着他的肩﹐刀子都快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他还笑得出来﹖“哎哟﹐士别三日﹐你的脑子长进了不少。”莫然笑讽道。在研究所里智商属超低的她能够想到这个问题﹐难得。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就要大祸临头了。”还有时间取笑她﹖他不急﹐她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莫然自信满满地挑高双眉﹐“我这个天才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找到﹖那些钱我早就洗过好几手了﹐现在干净得就像张白纸﹐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领﹐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查出来。”他这颗智商两百的脑袋拿来做坏事﹐可说是轻而易举﹐而且是再适合不过了。
“洗钱﹖钱可以洗﹖”听不懂的羽衣傻傻地问。
“我还以为外面的世界能对你的智商有些帮助﹔想不到牛牵到北京还是一头笨牛。
呆子﹐要洗钱的方法多得是﹐举最简单的例子﹐我不会叫提款机帮我洗啊﹖那老头的脏钱多得让我必须从北到南利用全省的提款机才洗得完﹗”莫然不屑地盯着她﹐决定把之前对她的称赞全部收回。
“你好聪明。”羽衣崇拜得不停豉掌。
“终于知道自己笨了吧﹖”“我真的不笨是你们太过聪明了。”被损得颜面无光﹐羽衣垂下头挫败不已地咕哝。“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以为你会往上头飞找路回家。”莫然不关心她脸上的挫败表情﹐反而问她停留在此的原因。
“我我撞到飞机掉在这里的水池”她细声细气地说明﹐并等待他另一波的嘲笑。
“撞、飞、机﹖”莫然不可思议地一字一字吐出。
羽衣将脸埋在膝盖里﹐羞愧得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笨鸟﹐你还是不会飞﹖”他拎起她的衣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天色暗嘛﹐一时没有看清楚那只铁鸟”“所以就撞上了﹖笨女人﹐你‘丢人’丢到外头来了﹖亏你还长了对翅膀﹐可不可耻啊﹖我们这些没长翅膀的都比你飞得好﹗”
他将她的行为视为奇耻大辱﹐冒火地大吼。她身上的翅膀果然是用来装饰的﹐不会飞﹐长来要干嘛﹖“等伤好了以后我会勤加练习﹐尽可能学好飞行。”羽衣无地自容的忏悔着。
“你受伤了﹖”只听她说撞飞机﹐她没把翅膀拿出来﹐他倒没想到这一点。
“不碍事﹐就快好了。”羽衣笑道﹐很高兴他对她的关心。
“谁问你那个﹖我是想知道是哪个同情心过剩的人救了你、替你疗伤的﹖”莫然徐徐地扫她一眼﹐让她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有人帮我疗伤﹖”莫然轻视地细了眼瞪她﹐“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啊﹖”“小莫嘴巴不要那么坏”年纪小小却老会损人﹐聪明过度才使他鄙视正常人﹐等他长大后铁定会成个超级大恶人。
“以我的头脑和你的愚行来推断﹐你这个关在玻璃笼里的笨女人如果没有人收留﹐哪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说﹐是谁﹖”莫然以改不了的恶毒口气推论道﹐她是笨﹐但他可不笨。
“他是我的朋友”提及聂少商﹐她颊上泛着两朵红晕。
“朋友﹖”莫然挑高了眉盯着她乍变的神情。
“嗯。”“那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男人是你的朋友﹖”越过她﹐莫然的视线投在屋内的男人身上。
“他是﹐他心肠很好的。”羽衣强调道﹐不安地想聂少商是否又察觉她偷偷往高处爬了﹖“他对你没有别的企图﹖”莫然故意以冷淡的口气问。
“小莫﹗不许胡说。”难得生气的羽衣忍不住板着脸孔斥喝。
“你不一樣?慼彼砩廈靼姿幕鵪雍味礎“我哪不一样了﹖”“要我‘看’出来吗﹖”莫然指着她的心问。
“小莫﹐不要随便偷看别人的心。”她连忙遮住胸口。
“原来如此。”遮也没用﹐莫然盯了她一会儿﹐贼兮兮地笑了。
“你又偷看﹗你坏透了”羽衣真的想痛骂他一顿﹐可惜本性过于纯良﹐懂得的骂人字汇也只有那几句而已。
“等你学会说脏话再来骂嗡巓纯情圣女﹐你爱上凡人了﹖”莫然忽略她成不了气候的骂人台词﹐好奇的问。那个乎凡的普通男人有什么魅力能使她爱上他﹖“我哪有爱上他”羽衣羞红了脸低声反驳。
“没有﹖”他拉高声调﹐敢怀疑他识人心的能力﹖“我”生性就不知道该怎么撒谎﹐她只好点头默认。
“好啦﹐我帮你看看他的心﹐朋友嘛﹐不跟你收钱。”莫然拍拍她的肩﹐爬到屋顶边缘往屋里看﹐开始认真地辨识聂少商的心。
“你别偷看。”羽衣急急地拉住他﹐想阻止他偷窥。
“乖乖﹐你这只笨乌运气还真不错﹐先是掉对了地方又爱对了男人﹐你有福了。”
不消片刻﹐他已把聂少商的心看透了﹐莫然啧啧有声地赞道﹐她这只笨鸟还真会捡地方掉。
“你看到了什么﹖”羽衣马上停止了拉扯他的动作。
“他对你是真心的﹐比起迟钝的你﹐他比你还早。”莫然回过头坐在她面前﹐不禁为屋里的男人感到悲哀﹐这个低智商的女人也可以让他爱得深深切切﹖没救了。
“什么比我还早﹖”羽衣喜悦又焦急地问。
“不、告、诉、你。”他食指朝嘴巴一画﹐封口似的卖起关子。
“说嘛。”迫切想知道更多的羽衣直缠着他不放。
“以后你就会知道﹐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对了﹐你最好和他离开这里﹐或者你一个人走。”他举手推开她的纠缠﹐脸色一变﹐正经八百地说。
“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我能找到你﹐研究所的人自然也找得到。你该知道洛贝塔的手段﹐他不会放过私藏你、而且知道你秘密的人﹐不想连累他就早点走﹐如果你和他都舍不下对方的话﹐那就一块走。”如果研究所里的高手倾巢而出的话﹐即使她藏得再好﹐终有一天也会被他们发现行踪。
“我没想过会为他带来麻烦。”喜悦乍然换成了浓愁﹐羽衣哑声低叫。
“你不是他的麻烦﹐他很乐在其中的”莫然揉了揉她的发﹐语焉不详地留下这句话﹐然后站起身又走到屋顶的边缘。“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你要走了﹖你有落脚的地方吗﹖如果没有﹐我可以请他帮忙。”羽衣回神后问道。
“不用了﹐我还是一个人自在﹐何况我又没你那么笨。”以他的能力﹐要躲过研究所的大批人马还不容易﹖“羽衣﹗你又爬那么高﹐快下来。”找不到人的聂少商终于在屋外发现了她﹐气急败坏地在下头嚷着。
“你的保母情人在叫你了﹐你下去后好好享受。”莫然在离去之前别有用心的看了聂少商一眼﹐刻意搂住羽衣﹐暧昧地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然后转身轻轻松松的跃下高楼。
“享受什么﹖小莫﹐你说清楚呀”羽衣趴在屋顶上朝下对着在相邻大楼间跳跃的莫然喊着﹐但莫然没有答腔﹐脚下一步也不停地消失在暮色间。
“羽衣﹐过来。”搭梯子爬上屋顶的聂少商朝她勾勾手指﹐脸色不善地喊。
“我我可以解释”见他表情严厉﹐羽衣知道他一定会因为她爬这么高又生气了﹐于是讷讷地想说明。
聂少商没有一开口就找她算帐﹐只是以像喝过醋的口气问她──“那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