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要太僵，这还是她头一次遇上这么疯狂的粉丝，她一向都不怎么红，没道理突然受欢迎啊她抬眼在人群里找到了古瀛幻，只见他已经闪到一旁避开镜头，而且一脸笑意的回望着她，用嘴型告诉她没关系，她这才放下心，她并不希望他被冷落。

    “那是你男朋友吗？”女孩问着她。

    常晴朗笑了笑，一样点头不语。

    “哇，你们好登对喔！”

    “你男朋友也好帅。”

    所有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好不容易常晴朗才回到古瀛幻身边，因为那群学生一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所以没多久他们就离开餐厅，决定散步回饭店。

    “你有听到他们说的吗？”

    “哪一句？”

    “说你很帅的那一句。”常晴朗说得有些不甘心，虽然这是事实，只是别人也觉得他长得帅令她有些害怕，十五岁时的崇拜感似乎又被挑起，她很怕自己又会变成他不屑一顾的那种人。

    “那又怎样？”

    “如果有美女对你投怀送抱，你会不会来者不拒啊？”

    “都还没有那种人出现你就要开始吃醋了吗？”

    “我这叫有危机意识。”

    “我已经有了一个美女相伴，不需要太多人来捣蛋。”古瀛幻给了她一个答案，而她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好吧。”常晴朗微笑的看着他，两人慢慢的走回饭店。

    回到饭店房间，常晴朗看到手机电池已经充好电，便将电池换上并开机，哪知电话一通马上哔哔响个不停，画面显示了有许多的讯息。

    “奇怪，我才出来一天，怎么电话这么多？”

    常晴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才离开台北一天，而且该联络的她昨天都联络了啊。

    “是你妈妈打的吗？”

    “都有”常晴朗按了来电的号码，发现经纪公司找了她一天。

    打了语音信箱的号码，她听到经纪人mandy近乎疯狂的尖叫声。

    “晴朗！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快去买份今天的报纸看看，里头的大头条是你被观众票选出来是全台湾让民众最具好感的名模，而且大家对你那支跳水广告印象深刻。你看，你总算没有白跳了，一切的辛苦都是有代价的！今天连新闻台都一再播出这条新闻，厂商满意得不得了，新闻一出来就马上打电话到公司，说下一季广告也指定给你拍，还有节目制作人也打电话请你上节目，说你是继台湾第一名模之后的接班人，你要红了！你知道吗？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晴朗！你要红了！我们要发了！”声音大得不用将手机靠近耳朵都可以听得见她的吼声。

    常晴朗没想过自己会变得多红，可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不禁觉得不太真实。

    “你听到了吗？”她怀疑的问着古瀛幻，该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她不过才一天没有看新闻，昨天mandy打电话给她时根本没提到这些，还说下星期才会有工作，要她好好休息好好玩，趁这段空档放松一下，怎么才过了一天就风云变色了？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兴奋？”古瀛幻以为这会是个好消息，可是她的表情却看不出来她有任何的喜悦。

    “我觉得那不像是真的。”

    回想起拍那支跳水广告时她冷得半死，还让她患上重感冒，她甚至差点跟导演翻脸，广告播出来半个月也没有什么消息，突然会在一天之内爆红，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她默默的在模特儿圈耕耘了这么久，以前也有过不错的作品，却从来没有一炮而红的机会，眼看着其它同行纷纷在最近的名模热潮中冒出头，自己却还是处在别人认得出她的脸，却叫不出她名字的尴尬阶段，她告诉自己不用在意红不红，只要有钱赚就好了，没想到会一夕间爆红，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生活会因此而产生重大的改变。

    “如果是真的，你会很高兴吗？”

    “还好，我并没有想过要红。”

    有时候她会自嘲的说她想红或是什么的，但那只是在开玩笑，她一直很清楚会红的人不可能是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去做些什么让自己出名，可是突然就这么离奇的走红，这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难怪刚刚那些学生会在餐厅里认出她，还抢着要跟她拍照，她从来没有这么红过。

    不过如果真的红了，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早日脱离还债的生活？也许她以后不用再兼那么多的工作，也不会担心自己拖累了古瀛幻，他曾提过要帮她还债，可是那是上千万的债务，她不是不相信他有那能力，只是如果他帮她还债，那她不过是将欠债的对象转移而已，欠古瀛幻的她又该怎么还？

    要是有机会靠自己把所有的债务还清，那么应该也有点好处吧。

    “在想什么？”古瀛幻见她不说话，开口问了她一句。

    常晴朗只是耸耸肩，挤出了微笑，嘴里说着没事，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方向。

    回到台北的当天晚上，常晴朗马上接受媒体的专访。

    名模的热潮近来不停的被炒作，她发现自己在一夕之间成了媒体宠儿，甚至她还在垦丁时，早餐店老板娘蓉姊已早一步被抓去访问。

    当媒体发现她一边从事模特儿工作，一边还利用空闲时间打工都觉得很惊讶，她父亲过世后欠下巨额债务的消息更是令人感到不舍，连她和母亲住的旧公寓也是以前眷村里的叔伯慷慨免费让她们居住的，这么辛苦奋斗的小模特儿有别于其它人光鲜明亮的形象，一般人都以为模特儿就是走走秀人吃吃饭拍广告就可以收入丰厚，然而常晴朗的生活很明显的告诉所有人她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而她健康上进的形象也让她更受欢迎。

    “请问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记者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经纪人mandy马上冲出来想打断这个话题，常晴朗才正要起步，这类问题会影响到她的形象，最好是什么也别回答。

    “没关系。”常晴朗微笑着请她不用紧张，然后神态自若的回答“没错，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我很希望能有感情上的寄托。”

    mandy的脸一僵，不过身为经纪人，她也带过不少最近窜红的名模，每个人都是冰清玉洁的恋爱绝缘体，也许可以有一个是不一样的。念头一转，她马上收拾起惊慌，转而以镇定的口吻说话。

    “我敢保证晴朗的恋爱一定是健康且正常的。其实我们公司一直很鼓励旗下的模特儿能把握青春时光，好好的去经营自己的感情，这年纪不谈恋爱才是怪胎吧？”

    专访结束，mandy和常晴朗都累瘫了，虽然事前只讨论过五分钟就被赶鸭子上架接受访问，不过常晴朗的表现还算好，她的口齿清晰，笑容更是魅力十足，只是最后那个感情问题让mandy吓出一身冷汗。

    “晴朗，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最近在谈恋爱？”

    身为经纪人对这种消息她竟然没有掌握到，mandy觉得有点没面子，可是晴朗一直是她旗下最乖的模特儿，大家共事这么多年，也没听过她有任何的感情事件发生过。

    “你没有问过我啊。”

    “你应该要跟我提的。”mandy承认自己的确没有问过，因为她没想过晴朗会有时间谈恋爱，她为了还债一直很努力工作，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我也是到最近才开始正视这段感情的存在。”

    “那我们先说好，对方是谁？他可以接受你的工作吗？还有以后如果他被媒体拍到，那时我们该怎么说？我想我们应该先想好未来对外宣布的说辞，这样也不会出问题。”mandy对此可是很有经验，只要口径一致，记者通常无法再继续炒作下去，如果说法不一样被报导的方向也就会跟着不同，而且往往会是偏向坏的地方。

    “他应该可以接受我的工作，他知道我除了打工之外也有接模特儿的工作，而且他也在电视上看过我的广告。”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三个月？”

    “不到”常晴朗心虚的摇头。

    “不管是不是三个月，直接说三个月就好，要是说只有一两个月，感觉上好像不是太认真。”

    “你确定会有人对我的感情事件有兴趣吗？”

    “当然会！你现在可是台湾唯一一个坦承自己有恋爱对象的名模，大家当然会想知道名模是怎么谈恋爱的。”

    “我我是名模了吗？”

    她一直是小牌的模特儿而已，当初会由她接下那支广告，也是因为那得在水里泡上好几天，这么苦的工作也只有她愿意接，只是谁也没想到拍出来的效果会那么好mandy拿出这几天的报纸递到她面前，看着看着自己的新闻占据了偌大的版面，常晴朗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只听见mandy用坚定的声音告诉她－－

    “晴朗，这一次你是真的红了。”

    在外头忙了一整天，回到家后，常晴朗还要跟母亲好好谈谈，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红除了影响到她外，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会受到影响。

    “妈，以后我工作会比较稳定，你要不要考虑把你的工作辞了？”

    “如果我辞了工作，那以后我要做什么？再说现在只是开始，我想还是等到那些债都还清了再辞吧，这样我也才能安心。”

    这几天常母也曾想过辞了工作，但是欠人家钱的心情让她很不安，即使女儿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大红人，但名气并不等于就有丰厚的收入，她不敢现在就退下来在家享福。

    “公司已经帮我接了很多广告，我想如果努力一点，也许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把债务给还清了，加上我们两个日常开销不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常晴朗安慰母亲，她光是想到能把肩上的重担卸下就轻松了不少。

    “晴朗，你在电视上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指什么？”

    “感情的事妈从没听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常母也不想太过干涉女儿的感情生活，但如果女儿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应该也会告诉她这个做妈的一声吧？

    “妈，你也知道我工作这么忙，哪有什么时间谈恋爱呀，那些记者老是穷追不舍，给了个答案后他们就不会帮我乱配对了。”

    “是这样吗？”常母看起来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常晴朗并不是不想告诉母亲实话，但她真的不想让母亲知道古瀛幻的存在，她自己都不确定古瀛幻会不会回美国，如果这场恋爱谈到最后是分手的下场，那她该如何自处？

    “妈，我是有喜欢的人，不过现在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事，我只想早一点把债务还完，现在外头的人都知道我们欠人那么多钱，想要谈恋爱更加不可能，多心的人说不定会以为我想钓个金龟婿帮我们还债。”

    常母听了不禁摇头叹息。“我早就劝你爸不要随便跟着人家乱投资，他就是不肯听，钱砸了进去连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只要人家一说他就兴匆匆的跟着做，他倒好人走了，这么多债全由我们母女来扛，还害你”“妈，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常晴朗赶紧抽了张面纸给母亲，并轻拍她的肩安慰道：“熬了这么久，我现在终于开始红了，以后会有很多赚钱的机会，那笔债我们迟早可以还光的，妈，你别担心啦！一切都要不一样了，好运就要到了，你应该要高兴点才对。”

    “妈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左邻右舍跟你同年纪的人都结婚也生了孩子，只有你还在工作，那么辛苦却什么钱都留不住，连谈个恋爱都困难重重的，妈担心的就是你的幸福，我只求有人可以好好待你，你能幸福快乐的嫁出去，这就是妈的心愿。”

    “妈，我就算不嫁也可以过得很快乐。”

    “谁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结婚成什么样啊？”

    常母的话让常晴朗心里有了顾忌，母亲的确是为她好，不过她很确定只要一跟母亲说自己真的有了对象，恐怕就会被赶鸭子上架结婚去，她更确定古瀛幻一点也没有要结婚的意思，到时面对母亲的询问，她恐怕会很难脱身，还是先瞒着好了。

    “反正那些事情不用着急，我现在只想着要怎么把债务还清，其它的就等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