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实常晴朗也不知道两人这样算不算恋爱，她和其它人相处也是这样的自然，只是和古瀛幻在一块时，两人之间会多些亲吻，有时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她说话的语气也会变得轻软得不像自己。

    “你觉得这样好不好看？”

    她从后头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再将两手伸到古瀛幻面前，让他看看指甲美容师帮她画上的指甲彩绘。

    “在早餐店工作会不会吓到人？”

    迸瀛幻看了一眼，跟在电视上看到的日本女艺人比起来，她手指上彩绘还称不上夸张，不过她的手是真的很漂亮，纤长的指头白白嫩嫩的，让人看了就想将她握住。

    “不会，蓉姊也说很好看。”

    一边听她解释，他伸手将她从后头拉到跟前，低首补上一记思念的吻，两人就这么拥抱着彼此。

    “我多久没看到你了？”

    “五十六个小时。”

    “你不觉得惭愧吗？”

    “为什么我要觉得惭愧？”她不解的反问。

    前天她要拍平面照，昨晚她跟同事约好了一起庆生，今天一早又要到早餐店打工，直到晚上她才到他家和他见面，这跟那些谈远距离恋爱，一年难得见到对方一面的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你不觉得你外务太多了吗？”

    “你还敢说我！”常晴朗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上星期忙着亚太区会议，整整一星期人都待在香港咧。

    “我是说你打工的时数应该可以再减少一点。”

    “不行。”她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赚钱模式，不见得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兼差机会，再说现在不景气，很多人连工作都找不到，即使是兼差的工作，人人都抢着要，她怎么舍得放弃。

    “那你今天晚上留在这里过夜？”

    “不行！”常晴朗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她明天一早得去早餐店打工，不能太晚起床。

    “你除了不行以外不能讲点别的吗？”

    “不行。”常晴朗又甜甜的说了一遍，接着脸上露出笑颜，抱着他撒娇道：“你看，我为了你已经改变很多了，我甚至连撒娇都会了，你不要老是要求这么多嘛！”

    “这样就叫撒娇？”

    她是的确有点进步，但他也忍得很辛苦啊，一心一意等着她为他打开心房，她是慢慢的接纳了他，只是对他来说这样还不够。

    “最多就这样了。”

    常晴朗吻了他一下，她知道古瀛幻对她有多着迷，但是每当她想到他曾说过他不会在台湾待太久，她的一颗心就忍不住往下沉，她也想多花点时间和他在一起，可是面对一份她不确定会持续多久的感情，她并不想傻傻的付出全部。

    “好小气。”古瀛幻有些讪然的说。

    他很清楚晴朗的保留，但少了亲密关系的交往，长久下来对正常的男人来说实在是种恐怖的折磨。

    “你明知道我会这样的，既然你想谈恋爱，我非得舍命相陪，那就只能这样啰！”常晴朗说得很直接，她很确定这样就算以后散了也不至于会太难过。

    “那我们来做个小交换，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小交换？”

    “你把其它的兼差辞掉，我帮你加薪，这样我们就可以多点时间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当然不好。”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们应该要天天腻在一起，你也很忙，而我没有兴趣从事‘等待’这一行。”

    “谁说你一定得当王宝钏？你可以多一些时间休息，别让我每次看到你都替你觉得累。”

    “我都没喊累了，你累什么？”

    常晴朗知道自已的情况，就算她再累也不可能说出口，有些事她得一个人承担，当然不可能不累，只是她不允许自己喊累，就算是在古瀛幻面前也一样，她只承认他是个体贴的男朋友，但还不到让她可以分享所有心情的程度。

    “我看到你就替你累了，你的精神是撑出来的，其实你眼里清楚写着疲倦，但你怕被发现，所以假装很有活力，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你开始学会分析我了是吗？”

    “没办法，想让你爱上我的话得下点功夫的。”古瀛幻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她仰起下巴骄傲道。

    “我这么尽心尽力你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我也替你觉得辛苦，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老是去猜测对方的心意呢？有些事情是怎么猜都猜不到的。”

    “你觉得我摸不透你的心思吗？”

    “我只是觉得那样的猜测没意义，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是比较快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放弃其它工作，你还是要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

    “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而且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也不是因为我相中你可以让我衣食无忧，毕竟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没有必要代替我未来的老公养我啊！”她说得很坦白。

    她有嫁给别人的可能性吗？古瀛幻的表情突然变了。

    “你没有忘记你说今天晚上要带我去吃什么吧？”

    “忘了。”古瀛幻情绪变得不爽，他很想给晴朗一点信心，让她不要老是看衰他们这段感情，可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想给她信心时，自己却一点自信也没有。

    “干嘛突然装出这种脸？”常晴朗伸出双臂绕着他的颈子，侧着头看他。

    “你觉得我是用装的吗？”

    她点点头“是啊。”

    “我觉得不管我做什么都没办法讨好你。”

    “你真的这么想讨好我，那就带我吃去东西，我好饿喔”她撒娇道。

    “晴朗。”

    “嗯？”

    “你这种语气太像酒店小姐了，做作得过头。”

    这评语很伤人，一开始说她没有女人味的是他，她开始努力的改变自己之后，他又说她太做作。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有去过？”常晴朗不服气的问道。

    “昨天晚上才去的。”他耸耸肩假装不以为意的说。

    迸瀛幻心头大乐，总算找到了件让他能扳回一城的事，他只想在台湾找个女孩谈段轻松的短暂恋爱，但最近他老觉得自己有些堕落，他居然希望晴朗心里只能有他一人，陷得太深可不是好事，感情这种事一旦闹得太大，后果就难以收拾。

    “你昨天晚上去那种地方？！”

    常晴朗脸上的震惊让古瀛幻内心的欢乐又往上狂飙。

    “客户邀约，加上你昨天要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所以我也没理由推辞，干脆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常晴朗倏地从他怀里跃起，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你昨天晚上去那种地方抱那种女人，你今天竟然还敢用同一双手碰我！”

    “拜托，你搞清楚，我从来没真正的‘碰’过你。”

    “少废话！”她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虽然见她这么火大，他心里有点小开怀，但如果晴朗气过头可不是好事。

    “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我先走了。”说完，常晴朗抓起背包就往门口走去。

    迸瀛幻马上站起来“你不是还想吃东西吗？走啊。”

    “我不饿了。”她拉开门，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迸瀛幻及时在门撞上门框前挡住，他可不想让整栋楼的住户发现这情人间的小争吵，随手捞了钥匙在电梯前追上她。

    “你刚刚不是还吵着肚子饿吗？”

    “现在我不饿了，你是听不懂中文吗？”

    常晴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但是古瀛幻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她光是想就觉得恶心透顶。

    “那是客户好意邀请我去，我不去会很失礼。”

    “大哥，你都几岁的人了？那种地方谈得成生意，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就算没有知识也常看电视好不好？”她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语气上扬。

    “看来电视很容易教坏小孩。”

    “随便你怎么想！”电梯门打开，她跨步就耍走进去。

    “晴朗！”古瀛幻急忙按下电梯钮，让电梯门无法关上。“我不过是去和大家打个招呼而已，你没有必要反应这么大。”

    “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上酒店而反应大？”

    “因为你是我现任的女朋友，我可以体谅你的情绪因此有所起伏，但是你也太夸张了，男人上酒店应酬是很自然的事。”

    “你要我相信那只是应酬？”常晴朗躲开他朝她伸来的手臂，连碰都不肯让他碰。“随便你啦，反正你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哪会在乎我的想法，你想怎么玩随便你好了，你要是真的欲求不满，我也不在乎你去找别人。”

    反正他老是抱怨她给的时间不够，老是埋怨她不能接受亲密的接触，却不想想当初是谁先采取行动追求她的！

    “我会当你说的只是气话。”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话当真过？”常晴朗怒目一瞪，转身就走。

    但她的步伐跨得再大也甩不开后头的古瀛幻，最气人的是他甚至不用走那么快就可以跟得上她。

    斑有屁用啊！她认识的高个儿多得是，模特儿界的男模哪个不是跟他一般高，古瀛幻是帅，但那又怎么样？这年头帅哥多得是，她迷恋古瀛幻也只限于少女时期，她现在已经是成熟的女人了，哪可能还在迷恋少女时期的暗恋对象。

    “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去就是了。”

    迸瀛幻握住她的手腕，这回他握得可紧了，因为她一副死命要跑的模样，他怕若不紧紧的抓着她，她就真的要走了。

    “我才不信！”常晴朗想扯回自己的手，一心想和他唱反调，但她没料到古瀛幻会握得那么紧，她奋力的一扭手腕，跟着尖叫了一声“啊－－”

    迸瀛幻手一松，感觉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接着便看到她用手握着另一手，小脸表情痛苦的扭曲着。

    “怎么了？”

    他拿起她的手一看，这才发现刚刚他紧抓着她，她硬是要把手扯开，在那道怪声出现后，她的手就脱臼了。

    “好痛喔。”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痛不痛？”

    迸瀛幻脸上写着忧心，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用力竟让她的手腕脱臼，急急忙忙将她送到医院，当医生把脱臼的位置给“乔”回去时，她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面对他的担心，常晴朗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弄成这样她自己也有些惊讶。

    迸瀛幻握着她的手，一手环抱着她就像是怕会伤到她一样，心疼全写在脸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失控，他只是不想让她气呼呼的离开，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没事了。”她缩着身子往他怀里躲去。

    他的表情让她也很难受，她知道他很自责，但是她已经不想追究了，他用那种内疚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压力好大，何况明明是她自己使的力，他只是握着她的手而已，她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古瀛幻轻抚着她的秀发，不舍地吻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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