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媳妇笑道:“杏仁糖还有很多,小乙想吃就过来买,还有那申家小子最爱吃这糖,下次叫他请客。”
陆小乙心道:从去年卖到现在,你那杏仁糖过期了吧?你敢卖我还不敢买呢?而且价格那么贵,除了申胖子外村里有几个人买呀?对了,赶明儿提醒申胖子一声,莫再买她家的杏仁糖了,吃坏肚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忠把腹稿说完,便要告辞了,这种虚假的吹捧式谈话,他还是很反感的。
里正指着礼包道:“这些礼都带回去吧,邻里之间送这些太破费。”
陆忠又挂上略为僵硬的笑,说道:“方叔,你看你客气啥!你为咱村劳心劳力,咱们送点东西给你是理所应当的嘛!”
里正叹气。“换着往常我收下也无妨,如今我不得不谨慎点。”
陆忠疑惑,“方叔这话怎讲?”
“前一阵儿村里两户人家为点小事争吵,请我去说两句公道话,我这人说话一向都直,当场就指出一家不对,啧啧。跟捅了马蜂窝似得。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我收了另一家的好处,处处偏袒对方。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我几十年积攒的好名声毁于一旦了。”里正气的不行。
里正媳妇又补充道:“更气人的是,咱家真没收过另一家的好处,平白无故背个大黑锅。多不值当!”
这才是最重要的好吧!陆小乙见里正夫妇痛心疾首的模样,有些无语。
陆忠安慰道:“方叔为人正直。说话做事从不偏颇,咱们这些明礼之人都看在眼里,不会相信那些闲言碎语的。”
里正激动的感叹:“咱们村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民风就更好了!”
陆忠义正言辞道:“方叔放心。但凡有人在我耳边说你一句闲话,我一定当场训斥毫不留情,这么好的里正。打着灯笼也没处找,不能再受人诋毁了!”
里正上前一把抓住陆忠的手。“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方叔,那你看这礼?”
“收了!”里正干脆道。
“时候不早了,方叔,我就不叨扰了。”
里正起身相送,依然是抹黑走路,看来,刚才一番豪言壮语依然没有打动这位抠门小地主。
出门时,里正再次上演掩护地下工作者转移的戏码。
出了院子身心皆轻,蹲守在黑暗里的小灰灰呜呜跑上前,不停舔着陆小乙的手。
多么忠实的乖狗狗啊!陆小乙拍头以示鼓励,小灰灰激动起来,汪汪吠叫不停。
回到家时,小丁小庚已经睡下了,玉兰在灯下做针线,见陆忠二人回来手上空空的,笑道:“好了好了,送出去了!”
陆小乙跳到玉兰身边,抱怨道:“娘,送礼好累啊!”
玉兰笑:“能有多累?有下地干活累吗?”
“是心累!”陆小乙叹道:“人为什么要送礼呢?不送就不行吗?老老实实种地辛辛苦苦赚钱多好啊,送来送去把风气都带坏了!”
玉兰道:“话虽这样说,却不可行,咱家也就送点茶叶点心,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一来联络感情,二来表示敬意。”
又道:“这人活一世有多少事是自己真心愿意干的?凡事不过脑子,人云亦云、人做我跟,迟早被人带到沟里去。就跟这送礼一样,送礼好不好?不好!不送行不行?不行!往年咱地里刨食赚不到钱,送不送礼没人计较,如今赚了点小钱,若再不去表示表示,人家会认为咱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
陆小乙不屑道:“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咱又不是为别人而活!”
玉兰见女儿嘟着嘴,一股不驯的劲儿,温言道:“不为五斗米折腰固然好,但物过刚则易折,咱家礼虽轻,态度却明确,他当了这么多年里正,精明着呢!不然他那份家业是怎么攒起来的!”
陆小乙暗暗思索着玉兰的话,嘴上却咋呼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抠门抠出来的!”
陆忠哈哈笑,“能抠出那份家业也是精明人!”
陆小乙赞成他爹的话,见玉兰面露疑惑,噼里啪啦把送礼的过程复述一遍。
玉兰听后苦笑道:“看不出来啊,里正竟是这么抠门的人!茶水柴火就不说了,你说大黑天连个灯都不点,若是摔了磕了多不值当!”
“娘,依我看,里正肯定摔不着!”
“你咋知道?”
陆小乙咂摸道:“依他那抠门的性子,我猜他院里除了土以外,其它东西都锁起来了,空空的院子怎么走也不会摔,你说是不?”
玉兰噗嗤笑出声,“对对,肯定锁起来了!”
陆忠摆手道:“人家咋过是人家的事,咱别嘀咕了,赶紧睡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