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前,陆小乙觉得三个孩子中自己年长,玉兰派她跑腿理所当然。可是,自从偷听到玉兰和王婆子的对话后,陆小乙瞬间明白了玉兰的苦心,想趁她年小没多少忌讳,借着送吃食让她多到余家走动,等余粮对她印象深了,后面嫁娶的事谈起来也多了几分保障。再想到往常她带小丁小庚去找余粮玩,玉兰也睁只眼闭只眼,陆小乙愈加肯定:玉兰早有谋算!
陆小乙越想越觉得是,转念又想,要是她没有装瘸,左腿健全,当初是不是就借着申陆两家的协议,把她和申强结成一对儿了呢?即使没有结亲,她四肢健全,玉兰又会不会看上余粮呢?陆小乙不敢确定,毕竟余家家境不好是硬伤。
陆小乙没想到的是当初装瘸阴差阳错的竟跟余粮有了机会,可是,余粮会不会在意她的瘸腿呢,要是她揭开谎言,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况呢?陆小乙越想越头疼,可是不想,又如何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皱着眉,很快到了余家,见余粮在院内削一些竹条儿,陆小乙自觉的搬来小板凳坐在一旁看着,也不说来送汤圆的事。
黑虎长大了不少,肥滚滚的身子窜过来跟陆小乙撒娇,在熟悉的人面前,黑虎最喜欢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蜷起四只等待搓揉。
陆小乙也不客气,把食盒放一边,取掉手套五指成爪,好一番搓揉。
“粮哥,你把黑虎养的真好,瞧这一身肉!”说完,把黑虎身上的肥肉扯起一个幅度,然后放手反弹回去。
余粮笑道:“它能吃能睡,不胖才怪!”
“什么?能吃能睡?”陆小乙揉着黑虎的耳朵,训它道:“好你个不操心的汪!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没心没肺的日子过得真安逸啊!你知道你的职责是看家护院不?你知道你现在过着我想过的日子不?”
余粮听陆小乙训黑虎,放下手里的砍刀,笑道:“你跟一只狗较什么劲。”
陆小乙哈哈笑,“我这不是逗它玩吗?”
余粮看了陆小乙一眼,起身去拿麻绳,然后回到原处把细细的竹条绕来系去,做出一个圆球,再加两个椭圆形长条,竟拼成一个兔头形状。如此做了两个兔头,又进屋拿来剪刀、面糊和窗户纸,递给陆小乙,“帮忙糊一下。”
原来是在做花灯。
陆寿增做的花灯她兴致缺缺,轮到余粮做花灯,她立即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兴趣来,无奈没有做花灯的经验,第一个兔子灯做出来,完全是补丁重补丁,后面一个兔子灯稍微好些。
余粮翻转着第一个兔子灯,说道:“补丁太多,光透不出来!”
陆小乙脸色讪讪,不好意思道:“那啥,我第一次糊,经验不足。”
余粮又翻转着第二个兔子灯,“这个还行,送你吧!”
陆小乙瘪嘴:“这兔子灯都没做全,还差身子呢!”
余粮挠挠头,“没窗户纸了,就这样吧。”
陆小乙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余粮给她做的,哪怕是个兔耳朵,她也觉得好看。
小心翼翼的翻看兔头灯,陆小乙道:“要是有红纸就好了,给兔子做对红眼睛。”
余粮苦着脸表示遗憾。
陆小乙想到什么,颠颠的跑去灶房寻摸,真让她找到一些红萝卜,切碎捣汁给兔子灯染了对淡淡的橙色眼睛,然后,得意的对余粮道:“咋样?我厉害吧?”
余粮就喜欢看她得意的小模样,忙不迭的点头。
陆小乙跟余粮说了会儿话,便兴高采烈的提着兔头灯回家了。
小庚爱的不行,跟在陆小乙屁股后面嚷嚷,陆小乙提着灯逗他,举的高高的就是不让他够着。
“大姐,大姐,给我玩玩呀!”
小庚追出院子嚷嚷的更急切了,把陆婆子引出来,训陆小乙道:“你给他不行啊?逗得他团团转,摔了咋办?”
陆小乙把灯递给小庚,然后朝陆婆子道:“逗他玩呢!这就给。”
陆婆子满意了,进西院忙自己的去,陆小乙嗖的一下把兔头灯从小庚手里抢过来,哈哈笑着在前面跑,小庚又急吼吼在后面追。
到了晚上,陆忠把一小节蜡烛锯两截,兔子灯里放一盏,兔头灯里放一盏。
暖暖的烛光透出来,氤氤氲氲的给生硬的花灯注入了灵魂,让它瞬间鲜活起来。
灯光若水融入夜色,夜色若水肆意漫浸。
陆小乙静静眺望两盏花灯,灯下是灰白的窗、暗红的新春对子和褐色的门扉,陆忠和玉兰站在屋檐下看灯,小丁小庚在院子里追逐玩乐。
元宵夜,竟是如此的静谧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