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寿增把钱袋子掏出来让陆小乙装着,再取下扁担两头的草垫篮子,手握着扁担高声吼着“陆勇”,然后,怒发冲冠的奔过去。
看来,是铁了心要收拾儿子一顿。
陆勇平日里经常被他爹高声念叨,对这声‘陆勇’非常熟悉,身子一僵,缓缓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长扁担,‘哎呀’一声,踉跄而逃。
陆勇本在外围看热闹,抱头鼠窜的模样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陆寿增一边撵一边挥舞扁担,要不是陆勇身手灵活,早就重伤倒地了,七八圈下来,陆寿增体力不济,支着扁担直喘气,“你给我站住,你要再敢跑就不是我儿子,就别回那个家!从今以后爱上哪去上哪去!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
陆勇面露怯色,站在不远处哀求道:“爹,我没赌钱,我就是看看热闹,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陆寿增提着扁担继续追,陆勇绕着大柳树躲,终于惊动了赌钱的众人,赌钱的人有的散去,有的留下来看热闹,其中就有张家老二张高阳,陆勇的发小。
陆寿增担心张高阳回村瞎说,丢他面子,便不再追撵陆勇,冷哼一声,提着扁担回到原处,把草垫草篮挑上,牵着陆小乙走了。
官道平坦宽敞,陆小乙跟着祖父靠边走着,中间的道路留给往来的车辆和马队。这些南来北往的商队都想在新年前多跑几单生意,一路上叮叮当当马铃儿响不停,有的整装而来准备出关,有得已经回程,赚得盆丰钵满。
陆小乙回头,见陆勇远远的跟在后面,也不敢跟陆寿增说,怕他又来气,拿起扁担追一通。
陆寿增心里有气,走得步幅大且急,陆小乙真后悔没有坐他爹的驴车,完全是被祖父扯着走。
下溪村到一夫城三十七八里路,对于习惯步行的陆寿增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腿短小乙来说,却是折磨,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报道,说人的普通步行时速是4~7公里/小时,走得快的能达到10公里/小时,至于飞毛腿之类疾步如飞者,能达到15公里/小时就是超人了。
陆小乙不是超人,她只是普通人里的普通小孩,被祖父牵着急走三十多里路,回家就躺炕上挺尸,手臂和小腿酸疼的仿佛被棍棒打过,动弹不得。
小丁和小庚笑嘻嘻的凑过来,伸出五爪要给她捶背捏腿,陆小乙痒痒的受不了,翻着眼睛瞪他们,“明知道我怕痒!你们故意的是不?”
小庚扑倒在陆小乙身上,嗲道:“大姐,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哦!”
陆小乙揪住他的小发髻,扯离自己,“腻死了腻死了,张嘴给大姐看看,是不是偷糖吃了。”
小丁捂嘴笑,亲热的凑到陆小乙身边,说出实情,“大姐,娘今天在水田里挖了好多芋头,说晚上烧芋儿鸡,我和小庚都盼着你回来呢!”
芋儿鸡?好哇好哇!陆小乙肚子也应景的咕噜一声响。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陆家东院晚上吃芋儿鸡,而西院的某人却要吃棒棒鸡。
陆小乙知道她小叔的性子一贯贪玩好耍,只要不做坑蒙拐骗伤天害理的事,她觉得都无所谓。但沾上赌瘾就难说了,万恶赌为首!多少家庭因为赌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陆小乙很庆幸发现的早,也赞成祖父强力管制小叔,趁着小叔还没沉迷进去,必须把他心里那丝对赌博的兴趣彻底铲除掉。
想到陆寿增的钱袋子还在自己袖兜里,陆小乙噌的坐起来,当着小丁小庚的面,财迷兮兮的掏出钱袋,倒在炕桌上慢慢数。
小丁和小庚最喜欢数钱了,尤其是小庚,最乐意去追逐滚落地上的铜钱,要是滚到犄角旮旯里,他就噘着屁股伸手进去抠,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模样。
一共二百五十文,陆小乙哈哈大笑,又数了一遍,再次哈哈大笑,二百五虽然不是好数字,但跟钱扯上关系就变得美好起来。陆小乙数完第三遍,美滋滋的磋摸着自己赚的辛苦钱,感觉世上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此。她又算了算卖出去的十四个草垫和篮子,除了送人的两个草垫,收入二百二十文,看来,祖父出门去带了三十文钱。
陆小乙让小丁和小庚过完眼瘾和手瘾,才小心翼翼的把钱收起来,“一会儿祖父分了钱,你们两个也有份!”
小丁眼睛瞪的溜圆,欢呼道:“大姐,我也能分钱?可我没做什么呀!”
小庚一听有钱拿,结巴起来,“大大大姐,分分……”
陆小乙锤他发髻,“好好说话,结巴一个字,扣一文!”
“大姐,分我多少钱?”小庚立刻被治愈,说的干脆利索,吐字清晰。
“等着,我这会儿给祖父拿去,一会儿再给你们分!”陆小乙跳下炕,汲鞋出门去。
陆寿增正坐在堂屋大厅,黑着脸骂陆婆子,“你这蠢妇,看看你惯的人,都沾上赌了。我就纳了闷,天天说去城里找活干,就是拿不回钱来,原来是去赌钱了,今天要不是被我瞅见,他还把咱蒙在鼓里!”
陆婆子纵使再骄纵陆勇,听到赌钱二字,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蛋玩意儿,今天回来,看我不把他手给剁了。”
陆寿增嗤笑道:“他一直在我后面走,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懒得搭理他,官道上撵来打去的丢我的脸。我回来这么久也不见他人,肯定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我让他躲,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不信他不回这个家!”
老夫妻火气上头,也没注意陆小乙到了堂屋门口,陆寿增见到孙女,脸色慈和起来,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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