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遇到的一行人,被几个壮汉护在中间的小少年想必便是如今的余粮,那时候的他埋头着,神色哀伤,陆小乙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只是好奇尾随到过余家小院。
院墙很破旧,有几处坍塌的墙体被新鲜的泥石修复过,新泥的颜色明显,却不显得突兀。有几颗高过院墙的绿叶红花探出头来,为灰白的墙体增添几分动人的色彩。
陆忠上前敲门,院里传来几声稚嫩的犬吠,一听就是年幼的小奶狗,紧接着是清爽的男声:“黑虎,别叫。”
门开,余粮眼中满是疑惑,站着不说话。小黑狗肉滚滚的出现在门口,小尾巴摇啊摇,像条灵活的小虫子。
小庚从陆忠怀里滑下来,蹲地上朝小黑狗发出逗弄的声响,小黑狗汪呜汪呜故作凶猛装,可骨子里爱玩耍的天性很快被小庚勾了出来,屁颠颠的跑过来舔小庚的手。
小黑狗的主人依旧站着门口不说话,陆忠有些尴尬,指了指院内,“粮子,也不请叔进屋坐坐。”
“哦。请。”余粮侧身有请。
陆忠笑着进门,陆小乙和小丁也跟上,小庚完全不顾,抱着小黑狗玩的不亦乐乎。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院,却不显凌乱。院内扫的干干净净,两个鱼篓子整齐的放在一角,几把削尖的类似矛的棍子靠在一旁,还有几张灰色的兔皮撑开挂在外墙上。两间泥墙草房更是显的年代久远,低矮的门扉半掩,窗纸也泛着暗黄。几丛刺玫长在墙角,开的正艳。
余粮请陆忠父女进屋坐,没有茶水招待,却拿出几个洗干净的山杏给陆小乙两姐妹。
陆小乙接过山杏,道了声谢,咬一口,赶紧捂嘴,牙都快酸掉了,看着颜色黄橙的好果子,竟酸成这样。
小丁也酸的受不了,捂着嘴跑出门去,没再进来。
余粮脸色变得通红,不爱说话的他,出口解释道:“我以为很甜。”
陆小乙忍着酸,把嘴里的山杏囫囵吞下,笑道:“还好,有人可能会喜欢。”
“真要好吃,早被人摘光了”陆忠哈哈笑道:“那颗山杏树年年都挂着橙黄的果子,看着喜人,吃起来却酸掉牙,你没见鸟都不啄吗?”
余粮挠挠头,一副不清楚的模样。
陆忠把手里的包袱打开,郑重道:“粮子,你救了咱家小乙,这么大的恩情叔都记在心里,往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余粮摇头,“我不图回报。”然后不开口了。
陆忠知道他的性子,自说自话,“眼看着快入秋了,棉衣更是少不了,你婶儿就给你做的两套衣服,你穿上试试,有不合适的让你婶儿再改改。”
陆小乙利索的把棉衣展开,伸到余粮面前,“粮哥,你试试看,我娘手艺可好了。”
余粮脸一红,陆小乙顿时明白过来,她虽是十岁的小姑娘,但余粮已经是十六七的少年郎了,加上个高肤黑,显得更像青年人。
陆小乙把衣服往余粮手里一放,也跑出屋去。
院外,小庚和小丁正把小黑狗逗的满地打滚儿,肉呼呼的小爪子不停的挠拨小庚的手,灵活的小尾巴在小丁手下轻摇。
陆小乙被院角的刺玫香味吸引,走到院角细瞧。刺玫丛长的很高,有的甚至高过院墙。玫色的花朵开的正艳,浓郁的香味引来嗡嗡的蜜蜂,落在淡黄的花心采蜜授粉。陆小乙对刺玫还算熟悉,属于蔷薇的一种,花艳而香郁,而且极耐旱,适合在西北生长,在她前世生活工作的大西北,街头巷尾都载着这种花儿,到了夏天,新冒出来的刺玫骨朵被采摘下来,晾干后可以泡茶也可以做玫瑰饼。
陆小乙没想到在这异世也能见着同样的刺玫花儿,心中生出亲切之感,见嫩枝上有新生的花骨朵,踮起脚采摘起来。
陆忠和余粮出来时,陆小乙已经采了满满一袖兜,见余粮看着她,才猛然发觉没有征得他的同意。
陆小乙脸色讪讪,“粮哥,我摘点花骨朵,可以吗?”都摘了一兜了,才问人家可以吗?陆小乙再脸厚,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余粮走过来,伸手把高处几枝刺玫弯下来,示意陆小乙摘。
“我摘够了。”陆小乙晃了晃袖兜。
大概小姑娘都喜欢花吧,余粮挑了两枝艳丽的花朵,折断给陆小乙,又给小丁一枝。小姐妹高兴的道谢,余粮脸红红的,不说话。
陆忠招呼儿女过来,跟余粮道别,“粮子,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忠叔。”
余粮点头。
陆忠带着儿女出门,小黑狗舍不得小庚,竟跟出门来,余粮一把捞起它,小黑狗朝着小庚离去的方向汪汪叫个不停。
小庚也很伤心,他祈求陆忠给他捉只小狗养,陆忠很爽快的答应了,于是,一路上都是小庚的欢呼声。
玉兰得知衣服很合身不需要改动后,甚是欣慰,又问了余粮的情况,让陆忠一一说来。余粮没多少话,陆忠三语两言就说完了,反倒是小庚,积极的跟玉兰形容小黑狗的可爱状,并再四提醒陆忠给他捉小狗的事。
陆小乙找了个瓷瓶把刺玫花插好,又拿小竹匾把刺玫骨朵儿晒上,想着前世的玫瑰花茶和玫瑰饼,心情分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