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如从沉睡中生醒,发觉整间屋子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凌晨吧?天边不是黯淡无光,只有一抹余霞横在天际边缘。
喉咙紧得很,她需要水的滋润。
她走下楼,找到厨房,把一口口的水往喉咙灌,立刻感到通体舒畅。
迪凡大概还在某个房间沉睡吧。她踱步来到客厅,习惯性的打开电视。
不会吧!电视上出现熟悉的晚间新闻主播——她竟睡了一天一夜!
那迪凡呢?他该不会趁她睡着时开溜了吧!
一想到这,她不禁一阵心慌,好像从此再也看不到他似的。
她慌乱的叫着迪凡的名字,可是回答她的仍是只有寂寥。
她打开所有的卧房门,但里面摆设都整齐得分不出迪凡昨晚究竟睡哪一间,而且也都没有迪凡的影子。
瞬间,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父亲去逝的悲哀又再度涌上心头,她不想就此离开迪凡,然后痛苦的含恨一辈子。
是那一吻,吻进她灵魂深处;是第一眼的邂逅就注定了要爱他一辈子。
那就爱吧!她任性的想。
而爱德华呢?这个仿佛一世纪都不再惦记的名字,还是得找到他,和他当面说清楚。
她不能带着不完整的心爱迪凡。
但是,尽管她下了决定,一颗心却仍隐隐的忧虑着。爱迪凡是不会有结果的,而自己竟为爱转了性,明知最终的结局只会换来心伤,却仍决定飞蛾扑火。
直到迪凡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醒啦。”迪凡笑着说。
佩如缓缓的转回头,红晕飞上她的双颊,她就这样看着迪凡,没有言语,没有戏谑。她正要开口告诉迪凡她的感觉
电铃不识趣的响起,迪凡前去开门。
“嗨。”一个长头发的男人熟稔的向迪凡打招呼。好不容易培养的勇气,霎时化为乌有,佩如硬生生的把话又吞下去。迪凡从未看过佩如如此深情的眸子,他想过去拥抱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可是老爹的突然出现,使他只好暂时压抑想拥她入怀的渴望。
“你终于回来了。”迪凡热烈的拥抱他。
“晚点回来,帮你制造了那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谢谢我。”他说着,眼丸却被佩如的美貌所吸引。
他推开迪凡的手,走向佩如“你一定是欧佩如。”
“你就是老爹?”佩如握了握他伸出的手。
“是啊!你一定很讶异,我有个名不副实的外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有这雅号。”他的爽朗和幽默自成一格。
“还装?!全世界都知道你罗唆得像个老头子,所以才有这个绰号。”迪凡也笑着加入他们。
“别说了,快谈正事吧!”他在沙发上一坐,优闲的看着佩如。
佩如把事先准备好的合约拥在老爹面前“这份拟好的合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请在上面签名。”
老爹将其中的条文看得很仔细,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佩如则在一旁紧张,怕老爹不满意合约内容,而拒绝外借场地。
等老爹终于看完合约内容,佩如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了。
只见他们刷刷两下签完自己的名字,将合约阖上,交在佩如手上。
“合约我签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老爹表明了自己对佩如的兴趣。
佩如用眼角快速的扫了迪凡一眼,但不看还好,一看到他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嘻皮笑脸的模样,她就从脚底一阵哆嗦冷到背脊。
她赌气的由皮包内掏出一张名片,用她最娇媚的姿态递到老爹手里“只要你约我,再远我都赶来赴约。”
老爹满意的收下名片,炫耀的朝迪凡摇晃着,并转身告辞离去。
佩如很想看到迪凡表现一丝愤怒或生气,那至少表示他在乎她;可是迪凡却当她是烫手山芋似的,急忙将她往外推。
“别忘了约她啊!”迪凡朝老爹背后喊着。
佩如背过身擦去盈眶的泪水,再回过头时,已看不出她伤心的泪痕。
迪凡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懊悔不已,偏偏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来,要不是瞧见佩如那副诌媚的模样,他不会气得昏了头,把佩如推给花心的老爹。
他不愿让她知道,自己其实有多在乎她。
“好。”他一如平常的语调。
一路上,他们只是客套的对话,像是为了冲淡车内过分安静的凝窒气氛,才勉强应几声敷衍对方。
“你对模特儿的人选可有个底?”
“我看过你给我的照片,都不太适合。我希望她除了面貌姣好之外,还要有一股贵族的气质,当红的怕遮盖了产品的光芒,而没有知名度的又衬不起来产品的价值,对这人选你可要费点脑筋了。”
佩如仔细思索着,经纪公司旗下的模特儿,没有一个人适合
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
“你觉得杨宝琳怎么样?”
迪凡考虑了一会儿,抛开她和杜宇之间的情感纠缠,她的确非常适合诠释这个彩妆系列,做为这一系列产品的代言人。
“她不错,就决定她了。”
彼此间又是一阵沉默,似乎找不到话题可以产生共鸣。
距离台北还有一段路程,佩如不想再费心找话题聊天,索性侧过身,面对着窗子假寐。
她靠在椅背上,欣赏湛蓝的夜色、明灭的繁星,以及高速公路上逐渐隐退的灯火还有投影在玻璃窗上的迪凡,不管任何时刻看到他,都令她怦然心动。
可是,迪凡显然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
醒醒吧!佩如不断告诉自己,希望能拦阻向迪凡逐渐靠近的灵魂。
回到家,接受了母亲对自己一夜未归的质询后,佩如拨了宝琳的电话,迫不及待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依旧传来答录机的回应。佩如留了名字后,颓丧的挂了电话。
随后,佩芝蹦蹦跳跳的来到她身旁“姐,这次出差很累吧?”
“还好。”佩如注意到佩芝惯如调色盘的脸上,居然一片素净,难道突然转了性?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妹没事献殷勤,肯定是有所求。“你这次是想要买衣服,还是鞋子?”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吧。”
“你爱不爱孟迪凡?”
佩如被问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佩芝是听到什么风声吗?不然怎会这么问?
“无所谓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我们是朋友。”她说了谎话。她知道自己疯狂的爱着迪凡,但也知道他只把她当朋友,所以不能说出来,免得消息传到迪凡耳中,徒然自取其辱。
听到佩如的回答,佩芝高兴得像个孩子,看来蔻丝汀内的传言是假的,太好了!自己至少还有机会。
“姐,你认识谭爱丝吗?”
“有过数面之缘。怎么了?”
“她最近一直跟我打听你和孟迪凡的事,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直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爱丝是个难缠又难惹的人,你对她最好敬鬼神而远之。”佩如对爱丝的印象不好,只记得她眼高于顶,恃才傲物。
“我知道。”佩芝随口应着。
只要她能成为孟太太,谭爱丝又算什么?早晚开除掉她!
隔天早晨,佩如缓缓的从迪凡冷漠的眸子注视下醒来,才发现冒了一身冷汗。
她已想不起来梦境中的内容,但,心情还是出奇的差。
从认识迪凡开始,周遭的一切就变得一塌胡涂,无控制。爱他、不爱他成为她每日思考的模式,然后总是接着经历一番自我挣扎。
她又在矛盾中来到奥奇。
还没进到办公室,小玉就传了口讯给她“老董找了你一个早上,要你一来就去见他。”
三分钟后,她已坐在老董面前。她不想先开口打破僵局,只是安静的直视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幽幽的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静内敛。叫你来只是要告诉你,把蔻丝汀的案子交出来,接手一个对钻的企划案。”
“为什么要我把蔻丝汀的案子交出来?这个代理权是我拿下来的,目前片子都要开拍了,你才叫我交出来。”佩如不明白老董的用意,气得跟他大小声。
“我带你入行,看着你成长,我不想因为孟迪凡而毁了你的事业。”
他怜惜的看着佩如。她是他旗下的大将,他用心栽培她,又破格拔擢她,所有的人都猜他别有用心,可是天知道,他一直把佩如当自己的妹妹,对她特别好,是因为他看出她有潜质适合开发,他日一定会成为广告界的奇葩。
“要我交出蔻丝汀的广告案,我办不到。是你教我做事不要虎头蛇尾,要有始有终的,怎么现在又要我半途而废?”
“佩如,我太了解你了,别告诉我你没有对孟迪凡动心,你没有爱上他。”老董说得佩如哑口无言。
她可以骗老董说她没有,但是却骗不了自己。
老董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弯下腰在佩如的耳畔说:“我有能力把你推上广告界第一把交椅的宝座,但是要看你怎么做。别急着谈恋爱,它让你分了心,况且孟迪凡也配不上你。”
佩如站起身来,老董却在这时看到半开的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不是小孩子,不会用逃避来解决问题。我不爱孟迪凡,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佩如又撒了谎,但那是保住蔻丝汀便告和宝琳东山再起的唯一机会。
“可是你对孟迪凡”老董故意问给门外的影子听。
“我承认我很喜欢他的陪伴,但那是因为我感到寂寞、空虚、只是随便捉个人来陪我。”
“既然这样,做完蔻丝汀的案子,就别再见他了。”
迪凡头一次这么清楚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一个过渡情人。
他很难过,但不至于痛不欲生,他早就听说过她的绝情和虚情假意,如此一来,正好证明谣言是真的。要玩大家一起玩!迪凡暗想着,随即转身离开。
跟在后面,佩如步出老董办公室,就好像被乌云罩顶,表情阴霾,显得很不快乐。
她知道老董是为了她好,怕她因为迪凡而分心,可是她没有告诉老董,就算再也见不到孟迪凡,她仍然会为他倾心。
若是问她为什么?她也答不下来。总之,一天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像是有根刺梗在心中,就是不舒服。
答应老董不再见孟迪凡,只是权宜之计。反正她还有很多事要解决,等到一无挂虑的时候,就是该告诉孟迪凡自己情意的时候。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只见迪凡等在里面,用鲜花和微笑迎接她。
“我刚好有事找你。”她接过迪凡递来的花,笑着走回她的位子“我今天约了黎淑媛,想跟她谈洛城的事,你可以帮我的忙,再扮一次老公吗?”
“没问题。只是你不怕假的扮久了,会假戏成真吗?”迪凡戏谑的瞧着佩如。
对迪凡越来越犀利的问话,她只能笑而不语,但心中却又暗暗希望假戏有一天能成真。
在没到餐厅之前,佩如一直怕认不出来只见过几次面的淑媛;但是进到餐厅之后,一眼就瞧见她,及肩的长发,梳着两条辫子,清瘦的脸庞透着淡雅高贵的气质。
她也看见了佩如。四眸相会,佩如看出了她眼中的敌意。
她站起身,以确定佩如看见她;直到佩如和迪凡在对面位子坐定,她才礼貌的坐下。
“你好,我是欧佩如。”佩如的声音怯怯的,好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女孩。还有着一股令人忍不住怜惜的沧桑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我跟洛城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就快要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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