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夹起自己面前几样暗香特地为她烹制的药膳来。
一时饭毕,平老太太早就害乏了,可顾蕴还有话与平大太太和祁夫人说,于是让锦瑟服侍着平老太太去了厢房里歇息,自己继续与平大太太说起话儿来:“三表哥的婚期定下来了吗,我的贺礼可早已准备好了,大舅母待会儿回去后,就一并带回去罢,我如今成日都昏头昏脑的,省得届时浑忘了。”
平大太太笑道:“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十八,二弟妹正想着赶在年前下聘呢,有娘娘的赏赐做头一抬聘礼,再体面不过了,我先代二弟妹谢过娘娘了。”
顾蕴点点头:“那待会儿回去时,我让胡向安送外祖母与大舅母回去,既要做聘礼的头一抬,自然要大张旗鼓的送去才是。”
说完看向祁夫人,略带迟疑道:“顾芷的事,大伯母可都听说了?”
祁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滞,片刻方道:“听说了一些,若早知道她有朝一日会给殿下和娘娘带来那样大的麻烦,我当初就算是拼着侯爷不喜,也定要永绝后患才是,得亏殿下与娘娘吉人天相,不然我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顾蕴忙道:“大伯母误会了,我说这事儿,并没有责怪大伯母的意思,只是想着,顾芷再不好,那也是大伯父的亲生女儿,如今她年轻轻的便横死异乡,落得个胡乱葬在乱葬岗的下场,大伯父心里又岂能有不难过的?若是大伯母能主动提出,安排心腹家人去热河将她的遗骸运回盛京,选一处僻静的地方葬了,让她能有个享受香火供奉的地方,想来大伯父一定会很感激大伯母的,就是不知道大伯母愿不愿意费这个心了。”
祁夫人闻言,这才明白顾蕴是为了自己好,忙道:“我自然不怕费这个心,不瞒娘娘,侯爷此番回来,的确一直都郁郁寡欢的,想来就算心里没有恼我,终究也会有那么一丝意难平。我回去后就向侯爷提这事儿,多谢娘娘了。”
早前祁夫人自然是恨着顾芷的,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做嫡母的,是真正喜欢庶出子女的,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何况顾芷还的确不讨喜,她姨娘更是让祁夫人想起来就糟心。
但人死如灯灭,且顾芷生前过的日子实在与“好”字半点边不沾,反倒是自己和自己的儿女们,日子都一年胜似一年的好,祁夫人的心气自然也越发的平顺了,所以她说这话,并不是当着顾蕴的面儿在唱高调,而是发自内心的。
顾蕴笑道:“在我心里,大伯父与大伯母都是我最亲的人,我自然盼着你们好,大伯母就别与我客气了。倒是有一件事,想请大伯母与大舅母帮忙。”
祁夫人与平大太太闻言,忙正色道:“什么事,娘娘只管吩咐,我们赴汤蹈火,也一定替娘娘办好了。”
“哪有那么严重了。”顾蕴笑道,“是卷碧的亲事,你们也知道,她前番挨了五公主的打,如今伤虽好了,腿却再不若早前那般利索了,所以我想请你们替我留心一下她的亲事,旁的也还罢了,第一要紧的便是人要好,还要上进,等有了初步的人选后,我再设法安排他们见上卷碧一面,只为了她是我跟前儿得用之人,便愿意娶她,而不是真心娶她的,自然也不能要……好在她如今有心结,也不急于一时,大舅母与大伯母尽可慢慢儿的挑着,再就是锦瑟暗香几个年纪也不小了,若有合适的人选,有劳大舅母大伯母也与她们留意着。”
祁夫人与平大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满口应道:“娘娘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了,回头定会好生替几位姑娘挑选的,别说她们都是娘娘跟前儿得用的人了,只说她们各自的人品才貌,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娘娘就等着一家有女百家求罢。”
顾蕴遂谢了二人,与二人说起别的事来,不觉便一个时辰过去了,平老太太也歇好中觉由锦瑟等人服侍着过来了。
于是娘儿几个道了别,平老太太又把先前已叮嘱过顾蕴好几次的话再次叮嘱了一遍:“去别人宫里时,记得什么东西都别轻易入口,旁人倒是不敢勉强你,就是要防着景仁宫,若那一位勉强你,你就只管害喜,坐久了就说腰疼,横竖她母子的狼子野心也是满朝尽知,光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了……过了三个月后,就别再一味的窝在屋里了,要常下地多走动,月份越重,越要走动,为什么田间的妇人生孩子一个接一个,就是因为平时动得多……殿下若实在熬不住,你也别小气,只要他的心始终在你身上,你只要敬他一尺,他自然会敬你一丈的……”
才在顾蕴眼泪汪汪的目送中,去到殿门外上了肩辇,由平大太太和祁夫人等人簇拥着出宫去了。
余下顾蕴又在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暗暗感伤了一回,方在落英落霞的赔笑催请下,回了殿里去,歇起中觉来。
只是躺到床上后,想是连日来睡得多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不觉便又想起平老太太来,外祖母明年就七十三了,老人们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外祖母可千万要熬过明年这个坎儿才好啊!
正想得出神,耳边却隐约传来锦瑟的声音:“……谁让她当初要自己上赶着嫁去建安侯府的,如今知道那里不止是火坑,根本就是十八层炼狱了罢?只可惜悔青了肠子也晚了,活该!”
顾蕴心里一动,立时便猜到锦瑟这是在说顾葭了,遂扬声叫了锦瑟:“你进来一下。”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听听八卦解解闷儿也不错,就当是听说书的了,说来建安侯府的故事,可比书上的戏文精彩多了。
锦瑟很快便应声进来了,见顾蕴要坐起来,忙上前扶起她,再将一个大迎枕垫到她背后后,方笑道:“娘娘要什么?”
顾蕴道:“不要什么,就是方才恍惚听见你与暗香明霞说话儿,想叫你进来,问问你都与她们说什么了,不妨说来本宫也听听。本宫想是晚间睡多了,如今怎么也睡不着,躺着又腰疼,看书你们又不让,你快说来替本宫解解闷儿罢。”
锦瑟闻言,先还面露忐忑之色,只当自己吵着了顾蕴的,后听得她是想听自己说话儿,方松了一口气,笑道:“不瞒娘娘,都是建安侯府的破事儿,奴婢前阵子便有所耳闻,只知道得并不详细,今日好容易见了大夫人跟前儿的桐林,所以忍不住向她打听了一番,总得知道顾葭究竟过得有多不好,奴婢才能安心啊。大夫人之所以没告诉娘娘,想是怕娘娘听了没的白烦心,既娘娘想听,那奴婢就说了啊。”
遂把自己所知道的,细细与顾蕴说道起来:“奴婢听说,顾葭虽仗着娘娘的名头,得到了建安侯夫人的诰命,在建安侯府的日子却着实不好过,尤其是在娘娘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给太子殿下治水的事迹传开以后,她的日子便越发难过了,建安侯母子都恨毒了她不说,建安侯那个外室方氏还指控她下毒谋害自己的次子,建安侯一怒之下遂说要休了她,还动了手,不想之后她反倒查出有了身孕……不过如今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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