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蕴虽在心里发着狠晚上要收拾宇文承川,却知道他绝不会做对不起自己,让自己伤心的事,所以听得卷碧的话,她并没有同仇敌忾,只是笑道:“就算太子殿下给她好脸色瞧,本宫一样让她狂不起来,何况有本宫珠玉在前,殿下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
卷碧就无言了,太子妃娘娘,您虽的确十全十美,可您时时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真的好吗,做人第一要紧的不该是谦虚吗?
顾蕴一看卷碧无言以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方才的那点郁闷霎时一扫而空,简单收拾一通,去了景仁宫。
宗皇后昨夜睡得迟,今日又起得早,眼睑下难免一圈青影,不过瞧着精神还不错,话说回来,昨夜先是出了风头,后还打压了背叛自己之人,她纵想精神不好也难。
顾蕴给宗皇后请了安,受了其他妃嫔的礼,——其中自然不可能再有庄妃的身影,又听宗皇后沉声说了庄妃之事,让大家引以为戒后,便适时告退了,当然告退前不忘请大家待会儿去东宫吃酒,收了人家的贺礼,自然要摆酒宴请众人,别人去不去是别人的事,她不请就是她失礼了。
回到东宫,显阳侯府打早儿送进宫的寿礼到了,顾蕴打开一眼,吃穿用度金玉玩器一应俱全,不止有祁夫人和周望桂顾菁顾苒的,还有外祖母和舅母表嫂们的,显然如今彼此虽有君臣之分尊卑之别了,这些亲人待她的心仍与以前一般无二。
顾蕴的心情一时间好得不能再好。
稍后自二皇子府以下,众皇子府公主府也送了给顾蕴的贺礼来,连林贵妃都打发自己宫里的掌事姑姑送了厚厚的贺礼来,那姑姑还将姿态放得十分的低:“我们娘娘若非身体不适,就要亲自过来向太子妃娘娘道贺了,还请太子妃娘娘千万见谅,总归都是一家人,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我们娘娘明年一定亲自过来沾太子妃娘娘的喜气。”
让顾蕴暗暗叹服了一回林贵妃的能屈能伸,不过林贵妃是在昨儿见过二皇子后,才改变了态度的,看来二皇子才是真正能屈能伸之人,与四皇子一样,不容小觑啊!
午宴出乎顾蕴意料的来了好些妃嫔,虽然都是些低等嫔御,贵嫔以上高位份的也就来了一个陈淑妃和一个陆昭仪,但顾蕴明白她们的顾虑,高位份的妃嫔都是有儿有女的,她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女考虑,哪怕将来胜利的不是三皇子呢,可眼下他们都得看宗皇后的脸色度日不是?
不比陈淑妃,一个因儿子早年的经历,身体孱弱并无大志且也得皇上怜爱,娘家还得力,不需要看宗皇后的脸色过活,关键还有一点,大伯父早年救过六皇子的命,救命之恩大于天,陈淑妃因此对她这个太子妃另眼相看,纵然是宗皇后也不说半个‘不’字儿来;一个则因女儿早已出嫁了,且算来与她还沾亲带故,也让人没法有二话。
顾蕴既理解其他妃嫔的顾虑,自然不会见怪她们,总归来者都是客,位份低她一样要热情款待。
除了妃嫔们,四公主与六公主也来了,与顾蕴和淑妃陆昭仪五人坐了一席,其他妃嫔坐了三席,胡良娣几个东宫的嫔妾坐了一席,倒是取了个五福临门的好彩头。
顾蕴又打发人给没来的妃嫔们都送了酒菜去,景仁宫与关雎宫自然更要送去,亦连永福宫庄妃处都没忘记,惹得淑妃赞不绝口:“将来六皇子妃但能有太子妃一半儿的能干与周全,本宫就知足了。”
六皇子年初定了国子监祭酒洪季贤洪大人的长女为皇子妃,婚期就在年后的四月里。
顾蕴忙笑道:“洪家世代书香传家,洪大人更是才德兼备,不然也不能众望所归的成为国子监的祭酒了,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差得了?淑妃娘娘就等着享清福罢。”
陆昭仪也跟着凑趣:“七月里万寿节时,嫔妾有幸见过一次洪大小姐,人长得漂亮不说,性子也好,待人接物都进退有度,就像太子妃说的,淑妃娘娘只管等着享清福罢。”
说得陈淑妃满脸是笑,又敬了顾蕴和陆昭仪一杯酒:“如此就承太子妃和昭仪姐姐吉言了。”
之后其他妃嫔也依次来敬了顾蕴的酒,胡良娣等人自然也要上前敬酒,饶是低度数的果子酒,依然吃得顾蕴两颊通红,越发衬得她面若桃花,娇艳无俦,一时是宾主尽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乐于看到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胡良娣几个就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原以为太子妃只会发威,才进宫几日便与贵妃娘娘结下了大梁子,回头等贵妃娘娘缓过气来了,有她好看的,贵妃娘娘这么多年能稳坐妃嫔里的第一把交椅,又岂能没有两把刷子,先前不过是一时轻敌,才会着了太子妃的道儿,等她打叠起了精神,太子妃那点道行根本不够瞧!
却没想到,她不但会发威,她还会施恩,这才几日呢,就收买这么多妃嫔了,可见是个既有手段又有心计的,她们若一直这样无宠下去,岂非早晚要成为她的下饭菜,被碾成齑粉了?
顾蕴自不知道胡良娣等人心里的想法,纵知道了也不在乎,老虎会去管兔子成日里在想什么吗,就算兔子急了会跳墙,也与老虎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不是吗?
她强撑着身体送走众妃嫔后,便再也抗不住酒意,云里雾里的躺倒在了床上,待掌灯时宇文承川从前廷回来,她还没能清醒过来。
宇文承川见她躺在床上,脸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媚,整个人带着点儿她特有的体香,又带着点儿酒香,他怎么叫她她都不睁开眼睛,至多只哼哼几声,不知道多可爱,心都快要软成一滩水了,索性蹬了靴子,也躺到了床上将她抱进了怀里,才低笑道:“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给你暖床的吗,怎么自己倒先暖上了?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
顾蕴仍不说话,却动手胡乱撕扯起宇文承川的衣裳来,待扯到他的脖子和胸膛露出来后,低头便咬了他一口,咬完才嘟哝来:“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蜂引蝶了,我今儿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不待话音落下,低头又是一口。
宇文承川打小儿练武之人,顾蕴又不是真的咬他,所以那点痛之于他来说,与其说是痛,倒不如说是换了一种方式*,让他浑身都酥了,喘着气接着顾蕴的话道:“那你打算怎么教训我啊,千万别担心我承受不住,你再怎么过分,我都承受得住。”
“那我可不客气了。”顾蕴得了鼓励,继续撕扯起宇文承川的衣裳来,很快便把他剥了个清唧溜溜,而她自己的衣裳却仍完好无损。
然后她便继续咬起宇文承川来,从脖子咬到小腹以上,几乎哪里都留下了她的牙印,最后还不忘弹了一下早已兴奋得快要爆炸的小宇文承川。
这下宇文承川哪里还忍受得住,低吼了一声:“你这个妖精!”猛地一个翻身,便化被动为主动将顾蕴压在了身下,一边胡乱撕扯着她的衣裳,一边还不忘将床帐挥下,将旖旎的春光都遮住……
接下来几日,整个皇宫都还算消停,顾蕴遂把大半的精力都放到了给各大府邸送年礼上。
除了皇室和宗室,顾平两家自不必说,盛京城好些勋贵和大臣府上也收到了东宫的礼物,一开始还都有些诧异,但随即一想太子殿下已经大婚了,当然要开始与该礼尚往来的人家,都建立起基本礼尚往来的关系了,当下忙都纷纷开始给东宫准备起回礼来。
如此到了腊月二十八,顾蕴又将给皇上和宗皇后的年礼分别送了出去。
给宗皇后的都是些金银古董,总之怎么贵重怎么来,以免给宗皇后诟病的机会;给皇上的却除了打头两样贵重些以外,其他都是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日常用品,从头到脚,从起身到晚上就寝,吃的用的,穿的看的,摆的随手赏人的,零零碎碎的就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她置办漏了的。
以致礼单子都足足两尺长,看得宇文承川是头昏眼花,怀疑道:“你这单子上的东西,除了打头两样,其他的合起来怕也就几百两银子,连一千两都到不了,你确定皇上看了,不会说你小气抠门儿,把前儿赏你的那两千两黄金,两个皇庄收回去?”
顾蕴却振振有词:“你是喜欢吃好吃美味的家常菜呢,还是根本不合你胃口,只是好看贵重的山珍海味?穿衣服呢,是喜欢舒适暖和的,还是华美繁琐,让你既累还冷的?皇上说到底也是一个人,那他为什么不能喜欢这些不值钱却舒适实用的小东西?大家给他送礼都想着越贵重越好,却没想过,他富有四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好的东西,只要见惯了用惯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倒不如送一些新巧别致的呢,反而更能触动他的心。”
天家从来都是父子亲情最为淡薄的地方,但恰恰天家也是最看重最渴望父子亲情的地方,而且在一众皇室宗室府上送来的礼单里,想要脱颖而出,谈何容易,那便只能另辟蹊径了。
顾蕴知道宇文承川不愿意讨好皇上,她也不想让他为难不高兴,那便只能借有限的机会别出心裁了,说来前世她也是当过孤家寡人的,虽然她这个孤家寡人与皇上这个孤家寡人有本质的区别,可她相信皇上偶然一次午夜梦回时,忽然就莫名生出来的孤单寂寥的情绪与她定然是一样的,所以最能打动皇上的,或许恰是最简单最不值钱的东西,和那些东西背后包含的用心与体贴!
宇文承川经顾蕴这么一分说,也觉得她言之有理了,再不犹豫,让冬至连礼单子并一大堆东西,即刻送去了乾清宫,反正他对皇上没什么感情,管皇上喜不喜欢这份年礼呢,若喜欢当然就最好,若不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却不知道,皇上看了东宫送去的年礼单子后,先是一惊,再是一怒,继而惊和怒便都被暖所取代了。
这样简薄的年礼单子,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可正是因为简薄,才更能看出太子和太子妃的用心,他坐拥天下,什么没有,难道缺那些贵重的东西吗?再贵重的东西,说到底也是死物,而真正的孝心与敬重,从来也不是能以贵重不贵重来衡量的,他的确是一国之君,同时却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想得儿女发自内心热爱与敬重父亲!
皇上龙心大悦,当即吩咐何福海:“前几日不是太子妃的生辰吗,赏太子妃一对玉如意,二十匹缎子。”
等何福海送了皇上的赏赐抵达东宫后,宇文承川方知道顾蕴这次的“小气”还真小气到了皇上的心坎儿上去,对她大是叹服,顾蕴趁机劝他:“看来皇上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冷酷无情,他也是很看重亲情的,要不,你试着多了解一下他,也许能有不一样的发现呢?到底你们父子之间……有今生,没来世。”
宇文承川闻言,虽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却一脸的若有所思。
而其他人知道东宫送给皇上的年礼后,顾蕴“小家子气”的名声私下里就更响亮了,太子妃把银子看得这么重,是想以后将银子都带到棺材里去呢?更让他们生气与不甘的,还是皇上竟然对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年礼大为受用,也不知皇上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太子妃还小家子气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