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奕猛地惊醒过来。
机舱窗外漂浮着一片一片的云,景致很好,却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如果有人在这里看他的话,就会发现顾明奕的眼神空落落的,没有焦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实际上,顾明奕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
梦境的内容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那似乎是前世,又似乎是今生。
涂成雪白的墙壁,透明的门窗,穿着白大褂的人来来去去,躺在病床上的身影模糊难辨,连着形形□□的仪器和导管。谢老爷子就在附近,焦虑的表情仿佛在告诉他那是谢瀚池,叫他一颗心都揪紧了。
但一转眼,谢瀚池就站在对面,微微俯下身体,正冲自己伸出手来,而且还是前世那个落魄的自己。视线前方的手指形状漂亮,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皮肤细腻,同自己因为逃避追杀满是擦伤的手刚一接触到,就引发了顾明奕内心巨大的差异感和自卑感。他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对面的男人却突然使力,将他拉了起来。
男人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和避忌。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在梦中,谢瀚池跟他说着这句话。
在前世,谢瀚池也同他说了这句话。
两辈子的画面在梦境里飞快地闪动,一帧又一帧碎片交错,病床上的脸孔渐渐清晰——顾明奕就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回国的飞机上,目的地是燕市。
可是怎么会……怎么可能……
顾明奕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谢瀚池怎么会感染上前世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传染病。
谢瀚池的身份,在这种特殊时期,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传染源。没有传染源,以谢瀚池一向很好的身体,同样非常好的抵抗力,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生这种病?可顾明奕不是没有问过曾雅瑗这会不会是误诊,但曾雅瑗却很肯定地告诉他谢瀚池的病已经得到了确诊。
的确是现在已经被控制住并未大范围肆虐的这个病。
顾明奕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心里面盘旋,支离破碎,想梳理一下让它们完整起来都难以做到,因为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难道……
真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
如果没有他让何新去做的那些事,国内是不是会延续前世的老路,不会及时引起重视,但谢瀚池也更没有可能接触到?
顾明奕狠狠咬了咬牙,隐隐感到唇齿间泛起了血腥味。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顾明奕回神,打开门,何新正站在门口。
对上顾明奕的双眼,何新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却体贴地什么也没问,只道:“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到燕市,小少爷,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明奕本来想推辞的,因为他现在真是什么也吃不下,乱糟糟的心情就像实体化了一样,堵在喉管和食管里。但顾明奕转念一想,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至少不能让自己倒下,所以他还是点头:“嗯。”
何新立即去空乘那边,按照顾明奕的习惯和口味点了一些食物。
接下来,餐盘被一盘盘端过来,顾明奕也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
何新一直在旁边陪着,就被他一直塞的架势又给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小少爷,够了!”
顾明奕眨眨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何新道:“你吃的够多了,剩下的就不要再吃了。”
貌似是吃了很多,难怪肚子撑得慌,面前的盘子也都空了……顾明奕哦了一声,任由空乘来收拾了残局,就一声不吭地坐着。
不知什么时候,肩头忽然搭过来一只手。
是何新:“小少爷,谢少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吧。”
顾明奕正低着头,因此何新无法看见他唇角一闪而过的苦笑。
他想说: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能懂得顾明奕此时的心情。因为只有他这个重生的人才明白,眼睁睁看着既定的东西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却怀疑是因为自己出力推动另一些东西背离原本的轨道才会如此,这种心情实在是太操蛋了!
从机场出来,顾明奕被何新带上一辆准备好的汽车,随即车子往机场西侧驶去。
顾明奕好象终于回神:“你打听到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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