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尽复秦国旧土,一边整顿国中秩序、恢复民生,一边将目光转向了关东!
扶苏在西进关中的时候,燕赵之上也在发生着一幕幕风起云涌、纵横捭阖的大戏
原秦国燕地老将辛胜和其子辛哲此时已经击溃渔阳张啸、右北平太守何其的反叛,拥兵十余万,坐镇燕地。原本在幕后支持张啸、何其反叛、以图兴复燕国的燕地旧贵们此时见大势已去,便投靠了辛胜,怂恿辛胜自立为王,想以另一种方法恢复燕国。
辛胜为将多年,不能不说燕王的称王对他的诱惑力非常巨大,但是考虑到自身的实力不足,以及蒙恬强大的北疆军近在咫尺,辛胜并不敢冒然称王,只是表面上接受了扶苏广阳侯的封号,实际上却拥兵自重,未听任何一方号令!
而坐拥赵地的武臣自陈余十万兵灭于井陉,李良五万兵降于壶关后,已是将不满数十,兵不过十万,形势岌岌可危。所以,面对黑衫军强大军事威胁的武臣只能拼命在赵地征集兵力,希望能够与黑衫军奋死一搏。
而蒙恬则领精兵二万余、降兵三万屯兵井陉口,由于辛胜态度不明,一时却也不敢冒然南下,否则辛胜一旦袭其后,大势危矣。而蒙毅、李信则领新秦军二十万,并李良五万降兵屯兵壶口关,只待缓过一口气来,不管蒙恬部届时能不能南下,便要以优势兵力直捣邯郸,取下武臣首级。
一时间,燕赵之地虽然表面上宁静无比,实际里却是暗潮汹涌,直待某根导火索一引燃,便随时可能爆发大战!
燕地,蓟城。
原燕王宫内,***辉煌,宫侍、甲兵,流不息,显得十分热闹。原本驻地蓟城、一点也不敢有所出格的辛胜,自平定张啸、何其叛乱以来,见得天下大乱。秦令不能下达,便大摇大摆地住进了燕王宫。现在除了没有那个名号以外,辛胜倒也和真的燕王没有多少差别了。
此时,燕宫原议事殿内,辛胜和其子辛哲正在接见武臣派来的密使——庄周。
庄周奉上一份礼单,恭敬地道:“我主赵王久幕将军英名,今日遣某前来,特有一份薄礼送上,请辛将军过目!”辛胜接过礼单,眼睛略略一瞄。便被吓了一跳,只见礼单上写道:金万斤,珍珠千颗,上好毛皮千张,白璧十对,其它珍宝古玩三箱。
辛胜有些吃惊道:“你主赵王送我如此厚礼,这是何意?”庄周恭敬地道:“我主闻听将军平定燕地,十分欣慕,又曾闻燕地百姓、贵族皆愿奉将军为燕王,深以为然。所以遣臣奉上区区薄礼。以祝辛将军早登王位!”
辛胜闻言笑道:“多谢赵王厚爱了。只是辛某已经六旬有余,乃垂暮之人,如何还敢图此王位。况且某刚刚接受新秦广阳侯封号。怎能背反!还请先生将礼物带回,否则万一被我主陛下知晓。辛某其罪不小!”
庄周闻言大笑道:“将军何其不智也!”辛胜奇道:“某有何不智?”
庄周款款而谈道:“如今天下崩乱,六国复起,秦已无力控制关东。将军扫平燕地,燕民归心。正可籍势称王,以图霸业,怎可受一新秦区区侯爵之位而自满!?将军仍明理之人,怎能看不清此点!”
辛胜闻言也笑道:“先生所言差矣。王位虽好。却非谁都可得!我若称帝,一则为秦旧将,有反叛之嫌,二则蒙恬北疆黑衫军正屯兵u,西,闻我自立为王,必然兴兵来取,岂非自取其祸!”
庄周闻言却道:“将军所言差矣!秦国暴虐,天下百姓皆怨其久矣,将军反之,正可顺应民心,得万民称赞,何来反叛之嫌。而蒙恬黑衫军不足为虑,将军拥精锐之兵十数万,我王手中亦还有精兵十余万,若南北夹击之,蒙恬也未必可胜。所以,只要将军称王,我主愿与将军结盟,一同对付蒙恬,取山西之地均分之!将军以为如何?”
辛胜这才恍然大悟:“这庄周绕来周去,就是想利用自己称王的欲望来了诱自己称王。这样一来,蒙恬肯定要分兵攻打自己,而赵国则压力大减,说不定能从覆灭的边缘缓过劲来!”想了想,辛胜觉得庄周的这个提议还是有诱惑力的:首先,那么贵重的礼物对于贪穷的燕地来说,几乎可相当于十数万大军半年地军费;其次,自己早就想称王,但却惧怕蒙恬军攻之,可如今武臣自愿与我结盟,这样两军一旦结盟,也未必便怕了蒙恬;再次,就是山西之地颇有钱粮,且易守难攻,若能均分之,也是美事一桩。
辛胜考虑了一下,对庄周道:“先生暂且请回,容某考虑数日,再回复先生!”庄周见辛胜心动,不禁大喜,恭敬地道:“那庄某就一心等候将军的好消息!”
“来人,为庄先生安排好住处,好生款待!”辛胜也十分客气。“喏!”有亲兵应了声,将庄周带了下去。
庄周走后,辛哲便问辛胜道:“父亲,庄周之意颇有道理,您意下如何?”
辛胜有些犹豫道:“称王称帝,何人不想!?只是如果没有那个实力,没有那个福气的话,纯粹是自寻死路。而且为父还有几个顾忌啊!”“噢,父亲还有何顾忌?”辛哲有些奇怪。
“第一、蒙恬黑衫军乃是横扫匈奴的劲旅,为真正的关中精锐,而我燕兵多为本地土兵,战力远不如其。便有武臣为盟友,南北呼应,可是要想战胜蒙恬、蒙毅、李信三人也是殊为困难,一个不好,称王未成,反而会丢了性命。
第二、扶苏之才为父身为秦将心中自然有素,可以说,当世几乎无人是他的敌手,所以前番我才接受其广阳侯的封号。如果他能尽快平定关中、腾出手来,便是我和武臣联手击败了蒙恬等人,恐怕也难以在他的全力反扑之下取胜。
有此两点大患,为父故而难以取舍啊!”辛哲年约四旬,当年也是见过扶苏几次,知道扶苏的精明与可怕之处。一时也有些犹豫,想了想道:“只是,父亲,若现在不称王,一旦蒙恬等人平定赵地,您再想称王也是再没有机会了!”辛胜苦笑道:“所以为父烦恼啊!”就在此时,忽然间,有一亲兵急匆匆入内道:“启禀将军,宫外有一新秦军使者求见!”“噢?”辛胜愣了愣,问道:“是何人派来?”
“不太清楚!”
“请他进来吧!”
“喏!”
亲兵去了。辛哲道:“父亲,新秦军方面也派来使者,来意如何?”辛胜笑道:“来意可想而知,待会静观其变即可。如无我点头,你勿要插话!”“是,父亲!”
不一会儿,有一使者随亲兵入内。辛胜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此人三旬左右,身材削瘦,脸庞清减,但是一双眼睛显得深沉而睿智。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有风度,学者风度。
“本使蒯通,拜见辛将军!”使者施了一礼。
“什么。你是蒯通!?”辛胜有些愕然:“你不是武臣地手下吗?怎么变成了新秦军的使者?”
蒯通者,范阳人也。自幼聪慧,为当世难得之辩才!武臣在赵地起兵后,他欣然投奔,以三寸不难之舌说降赵境城池三十余座。可谓劳苦功高。只可惜,武臣此人乃是一武夫,手下也是武夫居多,对蒯通这个文臣一向都不大看得起。即便他的功劳很大。武臣自立为赵王后,仅封蒯通为御史左承,职位远在陈余、张耳、李良等之下。自此,蒯通已认清武臣非是明主,再不肯为武臣多出一谋,而且有另投明主之心。李良与蒯通乃是旧友,李良降新秦后,便秘密写信于蒯通相召,蒯通此时见天下情势与扶苏大为有利,使欣然弃了武臣来投新秦。蒙毅、李信等与蒯通相谈后,深服其才,便将他推荐给了蒙恬。蒙恬此时正好想遣使说服辛胜归降,蒯通见这是立功的好机会,便自动请缨请来说降辛胜!
蒯通见辛胜问起,笑道:“武臣乃一匹夫耳,不识人才,迟早必会我主所擒,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自然弃之另投明主。这又何奇之有!?”
辛胜愕然,不禁对武臣地评价又降了一个档次,笑道:“那蒯先生此次是奉何人之命前来?有何贵干?”
蒯通单刀直入道:“我奉蒙恬大将军命前来,要求将军交由兵权,归蒙大将军节制!”辛胜显然没想到蒯通如此爽快,愣了愣,斟酌了一下才道:“辛某血战平燕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刚刚接受朝庭封号,便要夺我兵权?”
蒯通笑道:“辛将军是聪明人,那蒯某也不绕***。敢问辛将军自问比之蒙大将军、李大将军如何?”“颇不如也!”辛胜却也不是那种自大之人。
“那将军之才比之陛下如何?”蒯通又问。“那也是不可相比,昔年陛下纵横关东,用兵如神,可与王翦老将军相比,虽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辛胜说的倒也老实。
“那好,既然将军明白自己有多大本领,那为什么还有称王之心!?常言道:人要有自知之明,若将军自知不可为而为之,恐怕来日会祸及子孙!”蒯通细说利害。
辛胜老脸一红,强辩道:“谁说某有称王之心!?这纯粹都是市井流言,某绝无此意!”“将军言不符实!如果将军没有称王之心,这燕国王宫又岂是将军之地位可居之所!?”蒯通是闻名天下的辩材,辛胜想蒙过他那是想都没想。
果然,辛胜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蒯通见状暗喜,放缓了一下口气道:“好在现在将军并未称王,事情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如果将军肯交出兵权,归蒙大将军节制,并且迁出燕王宫,那么以前所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陛下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日后,辛将军仍然可以享受高官厚爵,子别亦可以永享富贵,如若不然,恐自取夷灭九族之祸!”
辛胜闻言额头冒汗。一时有些犹豫:“这,可否容辛某考虑一下?”蒯通拙拙逼人,毫不放松地道:“不行,蒙大将军等着攻取赵地,没有时间容辛将军考虑。如果将军现在仍难以决断地话,那么蒯某还有一则消息,辛将军要是聪明人的话,应该知道如何选择!”说着,蒯通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十数日前。函谷关守将章邯、司马欣、董翳三将已经识破胡亥、赵高等人的丑恶面目,率大军三十万归降。目前,陛下亲率大军正直下关中,以陛下在关中地民望,想必旬日可定。”
蒯通地这一句话就像一把沉重地鼓槌一样重重地敲在了辛胜地心里,辛胜顿时变色:没想到扶苏的动作会这么快!
蒯通见状,继续道:“目前秦国百万精锐已经尽数为陛下所掌控,且握有江南之民、巴蜀之粮,旬日之内又可定关中,可以说。天下大势已经清楚:那就是陛下必胜。辛将军,请考虑清楚啊:现在交出兵权,可以子子孙孙永享富贵。青史留名;如若不然,子孙绝灭、永留骂名的下场可不好受啊!”辛胜有些傻眼了:“本来想有生之年过一过帝王之瘾。看来如果自己真地要舍命赌一把的话,那么必然会弄得断子绝孙的下场。扶苏旬日之内便可定关中,届时又成昔年秦灭六国之势。一旦百万大军出关,天下谁可争锋!?算了吧。命里无福莫强求,还是安安心心当个顺臣得了!”于是,辛胜换上了个笑脸道:“先生所言实是金玉良言,令辛某茅塞顿开。请先生放心。某明日便交出兵权,将军队交由蒙将军节制。当然,也会立即搬出燕王宫。不过,以前有一些不当之处,还请先生在陛下和蒙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辛某绝不敢忘!”
蒯通大喜,脸上却平平淡淡地道:“将军能识时务,既是将军之福,也是国家之幸。一些小节之事,以陛下的宽广胸怀,必不会计较;蒙大将军也是明理之人,知道轻重,更不会为难将军,尽管放心好了!”辛胜嘘了口气,笑道:“先生远来辛苦,现在天色已晚,就请赏脸同饮如何?”
蒯通却道:“且慢!”辛胜一惊:不会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来之时,我隐约看到一人,好像是武臣地心腹庄周!他来这里想必没安好心吧,如果将军日后想安安心心地做个顺臣地话,还是赶紧决断的好,千万不可脚踏两只船!”蒯通真是个缠人地主。
辛胜额头冒汗,频频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我之忠心,天地可鉴!来人,将那赵国使者庄周斩首,提头来见!”喏!”亲兵闻令而去。
“还有,刚才赵使所献礼品,也一并交由先生处置!”辛胜现在是一点不敢大意。
蒯通接过礼单,也是吓了一跳,喜道:“如今大战之际,正值用钱之时,辛将军有如此重礼,何愁陛下不喜!请将军安心,蒯某必在蒙大将军和陛下面前为将军美言!”
辛胜大喜,心道:“我交出了兵权,又斩了赵使,且献出重礼,这下总归可以保命了吧!”连忙道:“先生若无它事,便请赴宴如何?”蒯通大事搞定,当下也是热情万分地道:“那蒯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
“请!”
辛哲跟在父亲和蒯通后面,一脸落寞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天下还是姓秦,奈何,奈何!”
邯郸城。赵王宫。
看起来。赵国王宫仍然是那么地巍峨而雄伟。只是规模却小了许多因为秦始皇为了建造集天下各国宫殿之大成的阿房宫,已将赵王宫进行整体拆迁,近一半都搬到了咸阳。所以,如今地赵王武臣住起来,就不免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美中不足。
在宫内的一间装饰华丽的偏殿内,端坐着数人:当中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粗豪,和常人不同的是双耳垂轮,看起来很有福相,这便是赵王武臣;他地左下首一人身材修长,面目清秀。是个难得的美男子,这便是承相张耳;另外四人便是武臣的心腹大将:郦商、葛婴、赵歇、庄贾。
武臣现在看起来有些愁眉不殿,忧虑地道:“诸卿,军马昨日探报:井陉蒙恬、壶关蒙毅、李信皆在整军屯粮,蠢蠢欲动,而庄周使燕却一去无踪,这如何是好?”
张耳劝慰道:“大王何必忧虑!庄周辩才过人,且人又机智,想必一定能说服辛胜与我结盟,不多时定会有好消息出来。届时。我赵军与燕军南北合击,又何惧那黑衫军!?”
郦商闻言道:“黑衫军骁通善战,乃击败二十万匈奴精锐地劲旅,万不可轻敌。可一边等待燕国消息,一边加紧备战。目前,我军残存兵力不过十万,加上新征五万,全数亦不过十五万,却遍布赵地大大小、小六七十座城池,此非良策也。易被秦军各个击破。不如,放弃大部分城市,将兵力集中至邯郸。以及周边地番吾、巨鹿等地拒守,这样聚沙成墙。凝成坚拳,秦军破我不易!若燕兵南下相援,也可全力反扑;若援兵不至,也不至于完全被动。依托坚城也可有一拼之力!”
郦商,高阳人,原刘邦麾下四大悍将之一,此人善于治军。长于攻城拔寨之战,为天下不可多得地勇将。他这番话完全切中了赵国现在地弊端,可谓良策。
但是,张耳却不这么想,闻言怒视郦商道:“郦将军,此言何意!?我等血战而平燕地,历经多少辛苦,如今怎可将大片国土轻易送人。此言不足道!”
郦商还欲再辩,武臣摇了摇头道:“算了,不要再说了,未战弃城岂非让天下英雄耻笑!?寡人绝不为之!如今魏国忙于与楚交战,齐国陷于内乱,只有燕国能有力救我,承相,你再星夜派使者亲赴燕地,催促庄周,否则恐怕就来不及了!”“喏!”张耳领命。
郦商闻言长叹一声:“竖子不足与谋也!”
不数日,赵国朝会,武臣和群臣刚刚殿,尚未来得及议事,便听殿外边关邸报流星般传来:“报,大王,大事不好。新秦大将蒙毅、李信在反贼李良的引导下兵出壶关,目前已陷朝野、邯城等地,正从南方席卷赵地,逼向邯郸!”
“啊!”武臣与群臣大惊:新秦军攻城拔寨,何其速也!
惊愕尚未平静,噩耗再次传来:“报大王,新秦大将蒙恬领兵出井陉,陷毛城、广平、广宗等地,正向西北向邯郸进逼而来!”
“什么,怎么数日间陷了如此多地城市!?”武臣十分不解。
“回大王,新秦军势大,诸城多不敢抗,大多献降!”
斥堠的回报顿时让武臣心中一凉,长叹道:“悔不听郦卿所言!”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第三道噩耗接踵而至:“报——,大王,辛胜被蒯通说服,斩我使者。如今,十万燕军竖起新秦军大旗,在辛哲、蒯通率领下起兵南下,已攻取高阳、任丘、河间、中山、真定等地,再从北方直奔我邯郸而来!”
“啊!蒯通害我!”武臣大叫一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不禁口洽鲜血,晕倒于地。诸臣大慌,连忙将武臣抬入内室,呼唤太医急救!
良久,在太医们七手八脚地抢救下,武臣悠悠醒转,呻吟了两声后,看了看眼前站了满满一屋子的群臣,可怜巴巴地道:“诸卿,如今新秦军大举进逼,燕兵又已投靠了新秦、趁火打劫,局势困顿至此,可有良策相助寡人?”
这时群臣已经看出:赵国完了!正自欲各谋出路,哪有人愿意再为垂死之人出谋划策,不禁沉默无言。
武臣非常失望,惶然地看了看张耳道:“承相,你看如今如何应对?”张耳闻言伦然道:“如今只有固守邯郸,以待天时了!”
这么个主意如何能让武臣满意,武臣忽地想起了郦商,忙道:“郦将军,寡人深悔当初不用将军之言,如今大势危矣,还请将军不计前嫌,相救寡人!”说着,一脸期望地看着郦商。
郦商心中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摇了摇头道:“局势已然至此,还有何良策可言!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死守邯郸,但是邯郸城池广大,城内却只有六七万军兵,根本不足使用,能抵抗多久实在是未知之数,久之必败;二、东走齐地。南奔魏国之路已有新秦军活动,不能再走,只有东走齐地,或许能留下一条活命。请大王定夺!”
武臣现在绝望了。他既不想死,也不想像丧家之犬一般逃到齐国,只得苦笑着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让寡人仔细考虑一下!”“是,大王!”诸臣各怀心思地退下了。
郦商却心中感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再迟数日,新秦军四面围至,想走都走不了啦。此优柔寡断之人,死期将至,我可不能陪你一起死。不值得!得另谋出路啦!”
果然,不过数日,蒙毅、李信二十余万大军先杀至邯郸城下。立时将四面去路截断,准备来个瓮中捉鳖。不数日。蒙恬、辛哲两路大军也先后轻松攻破了巨鹿、番吾等地,进围邯郸。
一时间,三十多万新秦军将邯郸城围得是水泄不通,这时就算武臣生了冲天之翼。也再不能飞出罗网!
傍晚,新秦军北方大营,蒙恬、李信、蒙毅、翁仲、王离、苏角、涉间、李良、辛哲、蒯通等人济济一堂,真可谓是英才云集。名将如云!
如今,眼看赵地将要平定,诸将的心情十分放松,个个都是言谈轻松、面现笑意。
蒙恬率先道:“来,各位将军,首先为我们三军会师,干上一杯!”说着,举起酒铣,一饮而尽。诸将哄然应喏,一饮而尽。
李信笑道:“辛哲将军父子此次参于平地赵地,功劳不小,来日陛下定有重赏,可喜可贺啊!”辛哲忙道:“不敢,不敢,些许功劳,不足挂齿,怎敢在各位将军面前罢摆!”
蒙恬笑道:“过谦,过谦了!来人,为辛哲将军满上,我与辛将军一别十数载未见,理当多饮几杯!请!”“大将军请!”辛哲见蒙恬对自己十分客气,也是放了心,连忙举杯回应。
“好酒量!”秦人以酒量豪者为雄,众将见蒙恬、辛哲干得十分痛快,不禁大赞。
然后,蒙恬又笑着斟一杯对蒯通道:“前番,陛下曾给蒙某书信,叫某注意一些燕赵之地地天下贤才,共列出三十六人,削先生便是这三十六贤才之一。此次先生使燕,功勋卓著,实不负陛下厚爱。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为此,也当痛饮三杯!请!”
蒯通大喜,忙道:“蒙陛下厚爱,削某是愧不敢当!为谢陛下厚爱,何惧蒙将军三杯,三十杯也无妨!”众人大笑。
李良也笑道:“陛下将定关中,赵地又将平定,届时我三路大军一出河北、一出虎牢、一出长江,三路齐攻,剿灭那楚魏齐地简是易如反掌!眼看天下又将一统,真是可喜可贺啊,为此,当再浮一大白!”
“对,对,对!”众将大笑,又饮一大砒。
李信笑道:“李将军对赵国群臣十分熟悉,可有计助我等尽快攻取邯郸?”李良笑道:“如今在武臣麾下,没有几个真正的人才:张耳徒有其名,除了只会玩弄名望和诡计外,一无是处;葛婴武勇匹夫,除了好勇斗狠之外,谋略狗屁不通;赵歇是赵国王室之后,和其先祖一辈的无能,要不是看他地身份对赵国地贵族有点号召力,哪轮到他得享高位;武臣的近臣庄贾更是贪婪得性,为了钱,连亲老子都可以卖,这样的人迟早会害死武臣。这几个人都不足道,惟有大将郦商足可为虑,此人文武双全,最善攻城拔寨,据守城池,有他在邯郸,恐怕要想短期内破城不是那么容易!”
“郦商!”蒙恬念了一遍,忽地笑道:“想起来了,这也是陛下要寻找的天下三十六贤才之一!能被陛下看上眼地人,肯定不会差,看来有他在邯郸。我们麻烦大了!”
蒯通忽道:“大将军,郦商与某亦是旧交,此人的脾气蒯某非常熟悉。他虽然为人正直,却并不愚忠。武臣非是明主,甚少采纳忠言,如今已是穷途未路,郦商必然会另谋它路。只要蒯某入城说之,郦商必降!另外,武臣近臣庄贾为人贪婪,极贪重贿。如果我军以重财贿之,以高位诱之,令其暗杀武臣,其人必允。如此,郦商归降,庄贾弑主,邯郸何愁不定!?”
众将闻言大喜,蒙恬更是笑道:“先生若能成功,必然又立盖世奇功,陛下处想必会欣喜万分!”李信也道:“我军能得蒯先生相助。实是万幸。只是赵军戒备森严,先生如何入城?”
蒯通想了想道:“如今邯郸被困,郦商做为武臣麾下最杰出的将领。必然会被委以重任,镇守一方。只要摸清他镇守何方。以响箭绑一封密信射入城中,郦商见后必会想办法与我联络!待入了城池以后,再说降郦商、策反庄贾不迟!”
“好,如此便由先生安排!”李信大喜。
次日夜。郦商巡视邯郸西城,突然有兵士来报:“启禀将军,城下突然射来一支响箭,上书‘郦商将军亲启’。小人不敢自专,便交由将军发落!”“噢!?”郦商疑惑地接过书帛,斥退左右,打开一看,书曰:
郦商贤弟明鉴:为兄蒯通深感武臣晕庸,非是明主,不足为辅,故弃之投秦。新秦军待某甚厚,令某得以一展胸中所学,快慰平生。据蒙恬大将军所言,我主陛下欲求天下三十六贤才:某与贤弟据位列其中,可见陛下爱将军之厚。贤弟乃智勇双全之人,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理,休要为武臣垂死之人陪葬。如贤弟见准,请在城上亮火三下,并放吊篮一个,为兄必前来城上与弟细谈!
郦商闻言一时无语,心中却是激动万分:“武臣已是必败,正愁无处可去,却得蒙新秦皇帝如此厚爱,若投之,前途必然光明。蒯通便是之前车之鉴!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也罢,武臣,非某心狠,乃汝福薄!”想罢,郦商召过亲信卫士道:“寻一吊篮放到城下,并取一火把在城头亮火三下,我有一故人来访!”“喏!”卫士领命。
蒯通在十余名卫士的护卫下正在邯郸西城下的夜幕里驻足眺望,焦急地驻视城头上地一举一动。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冬天最冷的时候,但是夜里那凛冽的寒风仍然冻得蒯通有点直打哆嗦!
忽然间,前面城头上有***亮了三下,蒯通大喜,对卫士们道:“我且入城,你们告诉蒙大将军,李大将军,等我消息。若三天内没有消息,便是蒯某已经出了意外,便可考虑直接攻城了。明白了没有?”卫士们点了点头。
于是,蒯通下马,紧了紧背后地包袱,那里面可是收买庄贾用的重礼,然后阔步走向城池。凄冷地夜色里,蒯通来到城下,一眼便看见了吊篮。于是,火速跨入其中,拉了拉系着的绳索。
城头上稍迟了一下,便有人拉动绳索,将蒯某槌了上来。
“蒯兄,是你吗?”蒯通刚被几名赵名扶上城头,黑幕里便有人焦急地询问。
蒯通抬起头,隐约间看清楚正是郦商,忙道:“正是为兄,且寻一隐蔽处说话!”“好,随我来!”郦商也不敢大意,城头上人多嘴杂,万一泄露,那可是要命的事情,便悄悄领着郦商来到西城下的城守所。
入室后,郦商斥退左右,二人分宾主落座。郦商笑道:“蒯兄啊,月前你弃官而走,也不通知兄弟一声,真是不够朋友啊!”蒯通苦笑道:“我在此不得意,深感武臣非是明主,不得已而走!当时没有告诉任何人,便是担心泄露了消息,反而惹来杀身之祸,还请贤弟多多担待!”
郦商点了点头道:“蒯兄见识比郦某高明得多,为事也素来谨慎,弃官而走倒也不足为奇。只是想不到蒯兄竟然投奔了新秦,而且好似颇为得意!”
蒯通笑道:“本来,某对秦政暴虐颇为不满,所以武臣在赵地起兵后,便为之奔走。说降三十余城。怎奈观武臣日后所为,实非明主之才,故而心生去意。后来,某以为必被赵高构陷地我主竟然从南疆迅速回军中原,且连战连捷,思我主文武双全、宅心仁厚,日后统一天下者非我主莫属,便欣然投奔。陛下曾经给蒙大将军书信,要他留意尚未归降或仍藏于野的三十六名贤才,为兄和贤弟俱是其中之一。所以。蒙大将军便委某以重任使燕,最后不辱使命,说燕成功。目前,蒙大将军表功奏章已送往陛下阶前,为兄得意之日不远矣。贤弟同为我主所爱贤才,何不同归,以图富贵!?”
郦商心动,却有些疑惑道:“某无名之才,在武臣麾下也颇不得意,陛下竟然知我之名!?”蒯通笑道:“贤弟难道不知我主向有识人之明!?范天石、方奇、任嚣、史禄、赵佗、萧何、曹参、韩信、英布等俱各拔于微末。如今都是名震一方的重臣,可见陛下慧眼之厉。怎么,难道一向自信的贤弟如今竟然对自己地才能不自信起来!?”
郦商一向自负。闻言忙道:“不,不。某只是有些激动。某无名之人,能蒙陛下如此厚爱,自有些受宠若惊!”蒯通听口风,知郦商已有相降之意。大喜道:“那贤弟可否降否?”
郦商笑道:“有如此明主不降,岂非自寻死路!”蒯通大喜道:“太好了,贤弟文武全才,远胜于我。日后封侯拜将,自不在话下!”郦商笑道:“承兄吉言,期望如此!只是,蒯兄要某如何配合?”
蒯通笑道:“暂且不急,目下我要去见那佞臣庄贾,以重礼高位贿之,借他之手除去武臣,武臣一死,将军再献西城而降,邯郸可定!”
郦商闻言有些不满道:“庄贾如此佞臣,怎能重用?”蒯通大笑道:“暂且用之,等破敌之后,哼!”蒯通做了个杀头的姿势。
“噢,明白了!”郦商会意一笑:“那要某如何配合?”
“简单,为兄扮成贤弟亲卫,由贤弟带往庄贾府第,可保安全!如何?”蒯通笑道。
“此计甚好,那庄贾爱财,又见武臣势危,必然应诺。可怜武臣宠信佞臣,最终自食其果!”郦商有些为武臣可惜。
当夜,郦商陪同蒯通秘密前往庄贾府邸,求见庄贾。
庄贾此时早已睡下,被从人唤醒后,一脸地不高兴。当来到厅前时,见是郦商,有些诧异道:“邮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要求?”郦商笑道:“非郦某欲见将军,实是将军有故人来访!”
正当庄贾吃惊间,郦商身后蒯通抬起头笑道:“庄将军,一别月余,别来无恙乎!”庄贾猛吃了一惊:“是你,你如何在此?郦商,你想”蒯通打段庄贾的话头道:“庄将军不必惊慌,我等绝无歹意!此次前来,是给将军送富贵来的!”
庄贾是见钱眼开之人,一听‘富贵’,便立时客气许多:“噢,我赵军如今已是困顿之极,某还有何富贵可言?”蒯通笑道:“蒙大将军托某请将军玉成一事,这里有夜明珠十颗,白璧十双,宝石一袋,并侯爵之位相谢!”
庄贾听得已经是满眼金星,一脸谄媚之意:“蒯兄太客气了,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侧某也不兜***,直截了当地道:“我军要武臣地人头,你可办到?只要将军功成,我主陛下处还另有重赏!”“唯!”饶是庄贾贪财,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有些犹豫道:“这恐怕很难办到啊!”蒯通笑道:“有何难哉!?将军是武臣侍卫重臣,若要除他,只是举手之劳。请将军想清楚,我军不是没有能力攻破邯郸,只是想减少些伤亡而已。若将军现在不趁机立功,城破之后恐怕难逃一死!是选择富贵荣华还是选择灭门九族,想必以将军的聪明才智不难决断!”削某是左手拿着钱袋,右手拎着大棒!
庄贾低头想了想,偷眼看郦商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想是自己不答应,就要取自己性命,想到郦商地勇猛,庄贾不禁打了个寒颤。最后,在庄贾心中,还是自己的性命和富贵胜过了那不切实际的忠臣虚名,于是咬了咬牙道:“好,庄某答应便是!蒯兄要某何时动手?”
“好,将军爽快!明日三更之时,将军入宫刺杀武臣,然后在宫中点火为号,届时眺将军大开西门,放我军入城,邯郸可定!”蒯通兴高采烈地道。
“好,就此说定!”郦商和庄贾点了点头。
夜深了,三十万新秦军***不张地在邯郸四周地荒野里严阵以待,庞大地军阵肃穆而宁静,一点动静都没有。蒙恬、李信、蒙毅、辛哲四将分别跨坐在站马之上,静静地等侯着行动的信号。
夜空中,忽然一阵寒风卷过,天上地云朵悄悄地遮住了凄冷的月光,夜,陡地暗了下来。突然间,邯郸城中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紧接着邯郸西城火龙四卷,城门大开。
几乎是不约而同间,蒙恬、李信四人长剑出鞘,吼声如雷:“进攻,取下邯郸!”“杀——”三十万新秦军怒吼如雷,在漆黑地黑夜里扑向邯郸城。那巨大的脚步声和呼啸声犹似山崩地裂一般眨眼间将宁静的夜晚变成了沸腾、血腥的沙场!
最先杀入邯郸城地当然是蒙恬所率的西面秦军,而最先杀入邯郸的个人则是勇盖北疆的巨人翁仲。可怕巨人挥动着巨大地独角铜人,阔步飞奔,一路之上杀得蒙头转向的赵军们是鬼哭狼嚎、哀声遍野。
紧接着,东、南、北三方面新秦军依次登城,和城头措不及防地赵军展开肉搏。望着城内和城西的冲天火焰,新秦军是越战越勇、战力倍增,而赵军们是毫无战心,略略交战之下,便东逃西窜,各自逃生去矣。
烈烈的火焰、冲天地喊杀声注定了今天的邯郸城又要经历一个不眠之夜。
城外地蒙恬松了口气:“邯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