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做的真是干净利落,悄无声息。
但当潜近中军的这批墨者们刚刚接近中军大帐时,虽然众人的脚步已经十分放松,却被昌平的护身剑士们警觉地发觉了不对之处:来人数量不少,但脚步却十分轻柔敏捷,营地之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高手,唯一可解之处,便只有‘来者不善’这条解释了。
“谁?”当下便有人断喝一声。随即朦胧的***中,几条人影长身而起,手中长剑也“仓啷”出鞘。
昌平也持剑而立,飞快地一剑便将帐中的***击灭,霎那间帐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昌平等隐身黑暗之中,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墨者们如何会回答,事实上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哪知道为什么!众人一看无法强攻,不由得使了道眼色,众人会意,一起取出手中的墨家机弩。
弩已上弦、锋利的箭头在月光闪烁着清冷的寒芒。随即一名墨者首领一挥手,近三十只弩箭霎那间“嗖嗖”一阵轻啸,以一种令人惊讶的速度和力量撕破了脆弱的帐幕,一头撞进了营帐之中。
“夺夺夺”一阵箭矢入物的闷响声中,响起几声惊痛的惨呼。帐中有多人中箭了!
墨者们大喜,正要上弦做新一波攻势时,突然间中军大帐南面突然裂开一道大缝,紧接着一道闪亮的剑光从中飞跃而出,在夜光下像一柄跳着艳舞的死神镰刀一般扑向墨者剑士而来。
墨者们一惊,为了自救,轻喝一声,将手中弩弓猛甩出去,砸向来袭剑光。“喀嚓嚓”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响中,六七把弩弓被狂暴的剑光击得粉碎,化成了漫天飞舞的木屑。
但是剑光也因此被阻,墨者剑士也借机拔出了腰下的长剑,一声不吭地便围了上来。
扑出的正是楚国公子昌平,一见突刺没有见效,知道敌人十分辣手,不由得也一时未敢轻举妄动。就有此时,昌平身后的营帐破口中也飞快跃出三人,各自带着箭伤,伤口处鲜血簌簌直流,面孔都痛得有些变形。
看来,适才的一轮箭雨虽然未能伤得了昌平,却杀伤了昌平三名护卫,击杀了一人,也算是成效显著。
昌平三名剑士脚步一稳,立时大呼道:“有——刺客!”但随声掩杀过来的却并不是楚军,而是一身黑衣的墨者剑士。
昌平等人一懔,心知自己的部下全部完蛋了,不由得有些绝望起来。
昌平咬牙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为什么攻击我们?说出来,我们即使是死,也不想做个糊涂鬼!”
墨者头领冷声道:“我们是什么人,无可奉告;杀你们是奉命而为,谁下的命令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你们,我们也不知道,总之,一切无可奉告!但是,你们此次必死无疑!”
昌平狂怒道:“无胆鼠辈,一定是黄武这宵小奸贼!卑鄙魏狗,还我楚人命来!”说着,长剑一阵龙吟,带起漫天的剑风。
霎那间,昌平剑光哧哧乱闪,杀向墨者剑士。身后三名护卫却也忠心,忍痛也怒吼一声,挺剑助战。
墨者们再不说话,身形急闪,三十名精锐好手,立即分成四拔,四人为一组对付昌平护卫,其余十余人联合起来组成剑阵将昌平围住。
“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声中,武艺虽然不错的三名昌平卫士,各自负伤之下,身形已经不稳,根本经不住墨者们配合熟练的剑阵围攻,不过三五招即被击杀于地。
忠心耿耿的护卫们临死之前发出的惨呼声让昌平红了眼睛,手中的长剑舞得如急风暴雨一般,发出一连串的凌厉杀招攻向墨者剑士。
墨者们剑法擅守,剑阵尤为擅守,昌平攻北,北面急退,其余三面抢上急攻;昌平攻南,南面急退,其余三面复抢上围攻。一时间,昌平剑术虽高,竟然对墨者们是无计可施,狂攻十余招之下,非但未能伤得了一名敌人,身上竟还添了三处轻伤。
‘狗咬刺猥,无处下嘴’的昌平有些急了,灵机一动,剑光急地一变,从急闪狂攻变得稳守中庭、侍机而动。墨者们连速三次围攻,都被昌平一一击退,非但毫无战果,反被昌平侍机反攻,重创一人。
墨者头领见状有些焦急,显是未想到集十余名好手竟也一时收拾不下昌平,不由得沉声大喝一声:“变阵,花开并蒂莲,明月罩长空!”
墨者们闻令,余下的十六名围攻墨者立时分成四组,列成了四个纵队,虎视眈眈的盯视着昌平。
昌平紧张得咽了口口水,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心知敌人即将发动新一轮攻势,这攻势必然更加凌厉。
虽然楚人多勇悍,但楚国的贵族却多是胆小怕死之人。而昌平虽在楚国贵族中向以勇猛、坚毅闻名,但面对如此几乎必死无疑的窘境,昌平仍然感到了一丝胆寒,一丝绝望。
忽地,随着墨者头领的一声断喝,四组墨者仍旧排成一支纵队,急奔杀来。剑光急闪处,当先四柄长剑当胸递到。昌平一惊,正欲挥剑力架,猛然间,便见四位当先墨者身后各自转出一名墨者,剑若毒龙、急攻其下盘,随即又再各闪出一人,猛攻昌平胸腹。这攻击势头真有若千手观音一般诡异毒辣!
昌平大惊,十二柄剑一起杀来,如何抵挡,便即腾空而起,想要避过这轮致命的剑网。就在昌平身形刚刚乍起时,忽地便觉头上剑风一荡,最后四名墨者剑士竟然凌空扑来,封住了昌平最后的去路。
昌平心胆俱裂,长剑一阵急挥舞中,却也挡不住如此犀利的攻势,被四名墨者当即猛力砸回地面。趁昌平身形不稳之时,第一轮合攻未能奏效的十二名墨者剑士,轻喝一声,剑林分上中下三路再次攻向昌平。头上的四名墨者也借适才反震之力,再度当空扑来。
昌平再无抵挡之能,当下一闭双目,脑海里绝望地闪过两个字眼:“完了!”
“扑扑扑”十余柄长剑一起递到,立时便将昌平刺得像个剑垛一般,杀得稀烂。
“花开并蒂莲,明月罩长空”——墨门剑阵果然犀利!
墨得头领见营地上的楚人已被格杀一空,沉声道:“放火,然后各自潜回原籍,等侯下次召命!”“是!”众墨者们领命。
楚人营上上空腾起一阵冲天的大火,在这夜色之中竟然是分外的美丽、壮观,直将天边映得火红火红的。而这一把大火也将这一夜的血腥和阴谋掩盖得干干利落,付之一炬!
而原本一直平安无事的马群在这烈火中也惊吓得嘶声咆哮,作鸟盖散。
和五心等人潜在附近观战的扶苏不禁暗挑大拇指:“厉害,厉害。墨门能够纵横战国数百年,而且常以数百人对抗各国上万大军围攻,果有过人之处。适才的剑阵之犀利,就是我恐怕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行!这才是我对墨门剑法十分熟悉之故呢!”扶苏不禁暗暗心惊。
看看天色已经快亮了,扶苏转头对无心等人道:“把衣服弄破一点,各自带点伤,我们步行回蓟城,这样比较真实些!”
无心等人点了点头,墨者无所谓生死,这点小伤怕什么。便各自挺剑在对方胳膊或肩膀处刺了伤无关痛痒的伤口,鲜血激涌处,白衣一时变红。四人咬着牙,各自上了金疮药,止住了流血。
扶苏对无心道:“无心,你也刺我一剑,要做就做得像些!”无心吓了一跳道:“公子,这用不着了吧。我们四人负伤已经足矣!”
扶苏不悦道:“我怎能让部下受伤,而自己安享其成呢!快刺我一剑,这是命令!”无心苦着脸,无可奈何地挺剑在扶苏左臂上轻刺了一剑,划出了一道两寸多长的小伤口。
鲜血涌流处,扶苏面色虽然未变,无心等人却赶紧抢上来,帮扶苏止血上药。不一会儿,一切搞定。五人便步行上路,返回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