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压上就要活捉李牧。忽然间李牧出声道:“公子且慢!”扶苏大喜道:“师叔可曾想通?”
李牧摇了摇头,面色平静而决然地道:“不!我李牧一生清名,虽万死也不会留下一丝污名。我知道公子既然追上于我,无论军令还是王命都不可能将我放过,所以李牧只求公子一件事,请公子应允!”
扶苏微感不妙,但仍耐心地道:“师叔请说!”李牧道:“公子要将我擒回秦国,而我李牧是绝计不会降的,所以李牧目前只有一条路:自绝!”扶苏面色大变道:“难道师叔非要走此绝路!”
李牧点了点头,正色道:“如此才能既不让李牧违背自己的誓言,又不让公子为难!”扶苏心中大急,向秦虎使了个眼色,秦虎会意,脚步级缓向李牧身后移动而去。李牧何等聪明之人,立时察察,大喝一声道:“站住!”并顺手将手中长剑横在脖颈之上。秦虎心中一惊,顿时停住脚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苦着脸望了望扶苏。
扶苏有些茫然地看着李牧,知道李牧死意已绝,即使现在侥幸将其活捉,但一个人若一心求死,你防得了一时,又怎能防得了一世?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道:“师叔有何请求便说吧!”
李牧正色而从容地道:“大将不应死于敌人之手,这是莫大的耻辱,所以我必须自绝。而我自绝以后,希望公子能够善待李牧遗体,并将李牧和家母合葬,这是李牧唯一的心愿。虽然生前李牧未能一尽孝道,但死后也希望能够在九泉之下陪伴家母。并请公子顺便转告恩师:李牧此生无缘侍奉恩师,只能来世再报吧!这个小小的请求请公子看在同门之谊,万请允准!”
扶苏悲伤而郑重地道:“师叔放心,扶苏一定达成您的心愿,绝不让您的遗体受到一丝污辱,并将家您和母亲一起合葬!”说着,扶苏的眼眶里不禁涌动着一层晶莹的泪光,显然是不忍见这位绝代名将就此决别人间,但对一心求死的李牧扶苏又无计可施,只能将那股巨大的叹惜和遗憾掩藏心中!
李牧感激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李牧无以为报,唯怀中有依平生用兵心得所书兵法十篇、五千余字特留于公子,希望能够对公子扫平天下有所帮助。唉,天下一统终是正道,奈何不是赵国!我虽欲逆天,却终不可行!悲哉!”
说着,李牧一手将头上的发鬓解开,以发覆面,悲然长叹道:“我李牧纵横沙场一身,临了却身怀叛国罪名,又死于秦国之手,这真是莫大的讽制!如此内外皆不能见容,有何面目再见世人耶!?”
说着,李牧仰望苍天,大叫一声道:“天道不公!”利剑猛一用力,顿时割断喉管,温湿的鲜血霎时汹涌而出,将地上的白雪染红。
英雄的灵魂渐渐远去,伟岸的身躯渐渐冰凉,随着一声“当啷”长剑坠地的声响,一代名将李牧缓缓倒了下去,轻轻的长眠在生他养他的赵国热土之上!
这从容就义、淡然赴死的潇洒令天地也猛然一暗,一个震天的惊雷也突然在空中“哧哧”厉闪着猛劈而下,发出一阵‘轰隆隆’连绵不绝的巨响!
气氛,一时哀伤到了极点!
而在扶苏的眼中,李牧那横剑自刎、缓缓倒下的过程仿佛已在眼中定格一般令人惊心动愧,又有如时空倒流一般在扶苏的眼中一遍一遍的悲情重放。
猛然间,扶苏竟然双手颤抖、热泪横流,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是后悔?是伤心?是惋惜?还是悲愤?
扶苏缓缓走上前去,泪光盈盈中轻轻地将李牧悲愤难平的双眼合上,然后双膝一屈、重重地拜倒在地,凄然道:“忠魂虽去,大义常在;英雄虽死,浩气长存!扶苏恭送将军英魂归天!”说着,重重地拜了四拜!
无心等人见扶苏跪下也一起下拜,便连一向对李牧恨之入骨的‘狼牙’武士见李牧死得如此悲壮也不禁心生敬意,一起拄剑下拜,大喝道:“恭送将军英魂归天!”
那苍凉而豪壮的祭语化作一波波翻卷的声浪在小镇长空久久地回荡着、盘旋着。
风越发得阴冷了,雪越发得大了,乌云也越发得厚重了,黄晕的天地间阴沉沉地一片呜咽悲鸣之声,仿佛连天地都在为李牧这位悲情英雄而感到不平、而放声大哭
风雪漫卷中,扶苏恭敬地用双手捧起李牧的尸体,在无心等人的帮助下拴在一匹无主战马上。一切完毕之后,扶苏静静地又看了看李牧从容、平静的脸庞,大喝一声道:“回军!”“喏!”一声怆然的应声中,数十匹战马踏飞漫天的积雪,如同一阵狂风般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失去了李牧的赵国,已经到了覆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