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锦压抑住内心的悲怒,一字一句道:“人死如灯灭,至少让他能闭眼----他若泉下有知,大概也不愿见你。”
皇后张口结舌,好半天,她才发出一声黪人的冷笑声来,随即一言不发,一头撞向廊柱。
一只雪白而纤瘦的手将她及时拎住,轻蔑地扯拉回来----锦渊望着她,低声道:“这么让你死了,确实太便宜你了。”
她轻松将人甩在地上,声音越发低沉“你和你那名义上的父亲,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彼此沆瀣一气,,这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因着你们的野心无辜而死!”
她略一示意,便有人出列,轻而易举的将皇后拖曳而下---
“你回方家吧,那里多的是你一丘之貉的家人,我不会取你们的性命,只是要你们四肢尽断,继续活在这世上!”
她冷冷一笑,叹道:“比起你的千刀万剐,我想我实在仁慈太过----辰楼医术高深,只要将你们头颈束缚,口中塞了药物,想要触柱或是咬舌都难以奏效---我会让人按时给你们喂食,不会让你们轻易死去的----悠悠岁月,你们且在地上慢慢滚爬,慢慢熬过吧!”
皇后发髻散乱,衣裙凌乱,被人拖拽之下,满眼里都是怨毒,她银牙紧咬,仍犹自絮絮道----
“锦渊,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锦渊静静伫立,身影笔直,风姿飒然,让人望之景仰“朕为天子,行事自有天惩,还用不着你这凡夫俗子操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累累的伤疤“因我一人之妄念,累得天下苍生受难,此罪此行,我愿一身当之。”
她对着太和殿后的奉先殿,遥遥一拜,随后,看向宝锦---
“宝宝”
她柔声念着她的呢称,一如从前。
“我有些事要单独交代你。”
暖阁里空间珍珑,方寸之地,却带着独有的暖意----这是两姐妹幼时最钟爱的躲藏之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只空留下嗟呀遗韵。
“现下只剩下我姐妹二人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锦渊站在窗前,任由冷风拂过她的容颜,原本的倾城之色,因着缠绵病榻而憔悴不堪,却仍掩不住那份尊贵清毓的绝艳。
两姐妹之间,站得甚是微妙,原本亲密无间,素爱依偎在一起,如今,却站得隔了两丈,不远不近的,仿佛隔了一条鸿沟。
宝锦张了张口,终于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伪装身份,什么也不说----!”
锦渊苦笑着摇头“你以为我全知全能到这等地步吗?”
她想起前尘,笑容更加苦涩“我被方婉芷害得遍体鳞伤,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即使辰楼中医术高妙,也花了近一年才有知觉。”
“我曾派人去高丽接你,却惊闻你被高丽水军追击,已经落海身亡了,那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的妄行,却害得自己唯一的妹妹惨死异域!”
她声音再无淡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后来,知道北郡有玉染公主入宫,我却丝毫没有想到你身上----先前我不能视事,北郡那边的主事便曾传书,道是将以公主身份入京,弑杀新君---我只以为是她,直到你找上辰楼,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那位主事难道是季馨?!”
宝锦联想起前情,这时也是心中雪亮----季馨潜伏在姑墨宫中,除自己之外,是最后目睹姑墨王身死之人,她原本的计划,就是以姑墨公主的身份入京,却不料,自己却抢先用了这身份,于是她居于暗中策应,身份神秘隐晦,却一直不肯告知。
锦渊微微颔首,提起身死的旧属,心中也是悲痛“她的尸身我已经命人收敛好----她为了替你引来追捕,被何远手下侍卫以数十铁箭射中“
她眼中浮现水气,也是不忍再说“我不在你身边,她一直在暗中扶助关怀于你,之所以不能明说,是因为辰楼百年来有严规,不得以真身与太子以外的皇室中人相交,可她对你,却实在是真心诚意”
宝锦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失声,她想起季馨的一颦一笑,只觉得心痛如绞----
“为什么”
她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为什么我身边重要的人,想要长久相守的人,都一个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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