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
林黛玉降生了!
永嗔站在林如海跟前儿,一忽儿叹气,一忽儿发笑,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殿下,您何故发笑,又何故叹气?”林如海看着比自己的举止还离谱的十七皇子。
永嗔道:“我替先生高兴。”
两人正在说话,蔡世远捧着书卷从外面进来,他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二人,清了清嗓子,目光略带不悦地掠过林如海身上。
永嗔忙噤声,开始上课。
他倒不是怕这蔡世远。虽然惹了这蔡世远,他往景隆帝那儿告诉一顿,后果会很惨烈。但是永嗔主要还是出于敬重蔡世远的想法,对他很是礼让。一个六十多的老人家,清正廉洁了一辈子,学问又很过得去。
况且,他用来要求永嗔的事情,都是他加了三分来要求自己的。
不管是出于尊老的心思,还是出于别的什么,永嗔向来对蔡世远颇为恭敬。这倒是让景隆帝对他刮目相看,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先生如此严苛的管教下,能不怨不恨,恭顺受之,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在永嗔身上,他原本是那么淘气的一个孩子。
这日下课,永嗔便同林如海道喜,又问道:“可取名字了?”
林如海笑道:“先前已经备下了几个,只是还没选好用哪一个。”
永嗔眼睛一亮,“我为先生参详一二。”
林如海不好推辞。反正也是从他备好的名字里选,总不会离了大谱。他便将与发妻贾敏商议过的名字,与永嗔一一道来。
“黛玉——黛玉这个好!”永嗔就等他说出这二字来,立马眼睛就亮了,连连道:“这名字果真好!好极了——先生,我去求父皇,要他为妹妹赐名可好?”
“折煞小臣!”林如海骇了一跳,忙道:“不过臣家一小女,由殿下亲自择名,已是恩泽;哪里还敢劳动皇上?”
永嗔低头一想,也是。林如海如今只是个教书匠,虽然教的是他这个皇子,但的确算不上重要人物。朝里如张阁老,李相国那样的重臣,也不过过年的时候才能得父皇一个“福”字。他贸贸然去求父皇给黛玉赐名,歪缠撒娇之下,父皇固然会答应,但是却也给黛玉招来许多不必要的目光。
皇帝那么多儿子,如今成亲了的已有四个,个个都有孩子,便是大皇子永清的庶长女出生的时候,皇上都没给赐过名字——那可是皇上孙儿辈里的头一个孩子。
“哎……”永嗔便叹了口气,“便如先生所说吧。”
他也出不得宫,见不得黛玉,只好回了怡春宫,同母亲淑妃讲。
“我那师傅林如海,家里添了一女,咱们是不是该送点礼物去啊?”永嗔摇着淑妃的手臂。
淑妃笑着打趣他,“十七殿下,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她按照定例给林家送了新生儿贺礼去,中规中矩,不过分丰厚,也不过分奢华。
林如海夫妇接了贺礼,只觉荣光,倒也不会心内不安。两人回房倒是感叹了一回。
“我这还是第一次教学生。”林如海笑叹道:“原来做先生的滋味还不赖。”他是欣慰的感觉多些。
贾敏产后身子越发虚弱了,她唇色发紫,轻轻含笑道:“你与十七殿下结了这个善缘,殿下与淑妃娘娘又如此知礼念旧。他日你我或有力所不及之时,但愿他们能看在这段半师之谊的份上,怜惜我的女儿……”
林如海手指按在发妻唇间,不忍道:“好好的,说这些丧气话作甚。才有了女儿,你好好将养起来,咱们的日子长着呢。”
贾敏不愿败兴,含泪点头,却知道自己这身子只怕是好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