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却当做没看见,继续把玩着小弓箭,随便捞了一支红心箭,然后急急指着庭院里的某棵树射出去,不想落空了,她又抽射第二支、第三支,“咻、咻——”,第三支就被不耐等候的萧鸿昼拂袖扫过给打偏落地。然后自她身后一步一步走上前,缓缓慢慢道:“华国师才当病愈,当真是好精神呀。”
华锦媗想装瞎也不行,只能回头故作惊喜道:“哟,原来是萧四皇子呀。您大驾光临,本座有失远迎了。”
萧鸿昼亦笑:“听说华国师今日刚醒,便急忙赶来探望,萧国招呼不周,让您屡遭薄难,当真是过意不去。为此,本皇特地命人备了雪莲、人参、灵芝等药材,来给华国师赔罪。”
“萧四皇子当真是客气了,这种代表萧国赔罪一般都是玉卿太子出面,哪时劳烦您四皇子了?”华锦媗回道,如愿看见萧鸿昼略沉的眼神,就命人上前接过药材,却也没开口命人给萧鸿昼搬座,显然——她并不想跟萧鸿昼过多交谈。
萧鸿昼却自来熟地说他得了几两上等的毛峰,听说华国师最擅长品茶,不如共饮。就喧宾夺主地命人搬桌搬凳子、上茶具,亲自动手烫壶、置茶、温杯、高冲等,一系列毫无危机的动作,让华锦媗不由地低眸多看了两眼。
萧鸿昼见状,打趣道:“华国师如此聚精会神的凝望本皇,当真是令本皇喜出望外呀。”
华锦媗斜去一眼:“抱歉,只是怕您下毒而已。”
萧鸿昼顿了一下,嘴角的笑碎了不少。
两人身后随从虽未动,却在听见各自主人的敌对话语后,立即散出一股针锋相对的气息。但是等到萧鸿昼终于指尖优雅地递出一杯茶时,两拨身后随从却又不知何时退下了。
华锦媗接过来淡淡抿了一口,道:“这年头呀,黄鼠狼三番四次给鸡拜年,当真是稀奇呀。”
“难道就不能是狼狈为奸?”萧鸿昼抬眼道。
“四皇子这用词……”
“挺好。你我并非善类。”
华锦媗:“……”
“本皇原本以为天下间没有一名女子可与邀月抗衡,可华国师的出现却让本皇满怀惊喜,但如今却又突然……”欲言又止、欲擒故纵,但——华锦媗并不按常理追问。萧鸿昼的茬没人接,场面突然静默一下,他只得自圆其话:“选择屈尊邀月之下了?!”
华锦媗回道:“自然是看心情咯。”
萧鸿昼话有所指:“但也得掂量小命吧?”
“四皇子,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什么事还是直说较好,话里藏话不仅耗时而且耗脑,有这功夫不如留着对付别人来得好。”
萧鸿昼闻言微笑:“听说邀月在圣宫趁机给你下了蛊毒,七天为一周期,让你拿唐瑶光的黄金换取解药。”
华锦媗支着下颌,美美一笑:“是呀。而且这蛊毒还十分霸道,据说沾了我的血也会被传染。四皇子,你怕不怕?”
萧鸿昼眼底闪过一丝谨慎,但靠近华锦媗的动作并未改变,他道:“有解药,本皇为何要怕?”
“你有解药?”
“没有,但我可以从邀月那里拿到解药帮你。”
“帮我?四皇子,我跟你好像是死对头吧?”
“我与邀月亦是死对头,斗了二十年还没分出输赢!但是现在若加了你来搅局,估计很快就定胜负!”
华锦媗挑眉:“所以四皇子是怕我跟了邀月,一起搅你出局了?”
萧鸿昼勾唇:“就不能是我跟你联手,灭了邀月?!”
“可天下皆知华锦媗就是唐迦若,所以我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天下?皆知?”萧鸿昼笑得古怪:“一个死了*年的人,怎么可能复活?邀月是术法大成者,是她最早命人传播‘华锦媗就是复活的唐迦若’,可见她自己根本不信。既然她都不信,我还怎么可能相信?!不就是些借刀杀人的手段,谁没用过。”
华锦媗似笑非笑地盯着萧鸿昼:“四皇子当真自负。”
“华国师,你是一个聪明的利己主义者,而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即便有,你跟邀月也有仇恨,最多持平。可是仅凭你一人力量是斗不垮我和邀月任何一个,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先与我联手铲除邀月,后面再来你我之间的较量!”
华锦媗蹙眉。
“你派人夜探唐瑶光寝宫两次都没有找到黄金下落,接下来的五天也难保是否有所获。而且你甘心一直受控于邀月,每逢七天为了解药任她驱遣摆布吗?”萧鸿昼的唇角仍维持着笑意,目光幽幽睨向华锦媗搁在一旁的小弓箭。然后不问自取,拿到手中快速搭了一支箭,直直射出,恰巧一只飞禽振翅飞过,当即被这蓄满了劲力的箭给射落。
他道:“男人能用女人的玩具射中目标,但女人可不一定能用男人的弓箭射中。”
华锦媗眼眸斜视天上,恰好天空又有一只飞禽飞过,当即被她某种闪出的一股玄金光芒击中落地。她淡淡笑哼了一声。
萧鸿昼鼓掌三下,然后道:“唐瑶光今早来找本皇求合作。”
“唐瑶光无论找谁合作,目标肯定是针对我。四皇子,看你这口气——”华锦媗洞悉道:“你并不想与她合作?”
“以唐瑶光这种女人,光有相貌没有脑,本皇图她美色何用?况且还是一个不干不净的美色,碰之脏身。”
“但唐瑶光也不是那种肯拿美色与你作交换的人,她对你家皇长兄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忠贞不二。算了算,她手中好似只有那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八十亿黄金了?!”
“跟聪明人说话的确省心。没错,唐瑶光说她手中有黄金八十亿,但被你抢了!”说完这话,萧鸿昼暗中盯着华锦媗面部表情,看着她缓缓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笑了句:“她说被我抢了?”许是觉得太好笑,一口气居然还笑喘了。
萧鸿昼试探道:“所以这笔黄金是还在唐瑶光手中攥着了?!”
华锦媗抹去眼角笑出的两滴水:“四皇子,你觉得呢?”
“如果黄金在你手中,你就不会夜探东宫两次。但也有可能是你故弄玄虚,为的是迷惑邀月、或者我!”萧鸿昼淡道,“但不管黄金在谁手中,都不可能回到唐瑶光手中。唐瑶光这个蠢货,自以为是满盘算计,却谁都算计不过!”
“四皇子这番话听得让人实在解气,因为唐瑶光也是这样跟邀月说,但邀月自有方法不信。”华锦媗鼓掌,然后把玩着额前碎发,思忖道:“听着好像是四皇子邀我合作,其实仔细想想,四皇子,你是在求我与你合作吗?你与扶持萧玉卿的邀月斗了十几年,迄今仍未斗出胜负,而萧玉卿如今已成家,按理说不出一年必定掌国。你时间所剩不多,所以才冒险想与我合作,对吗?”
萧鸿昼顿了下,显然他粉饰自己拉拢华锦媗失败了。
华锦媗禁不住冷冷笑哼了两声:“不过我愿意与你合作。因为敌人总是越少越好,而邀月惹恼了我,我需要的解药在邀月手中,而你要的皇位在萧玉卿和邀月手中,无论如何,我们先扳倒邀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