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宋观对着此刻的蒲小公子,心中略感异样,但又一时脑子堵塞,所以着实说不上那异样到底是什么。对于蒲小公子的如此反应,宋观不知道自己这一回又踩着了这小傻逼什么炸裂的点,并且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兴趣想知道蒲小公子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所以颇为应付地回答着只想赶紧把这位蒲小公子不怎么得罪地快些打发走,宋观说:“就这字面的意思了,不过山匪都已经剿了,是与不是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情。”
蒲小公子说:“怎么不要紧!!!”
宋观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对方,也不知道对方发什么疯,但隐约觉得不妙,强烈的第六感使他虽然完全没有洞悉对方的心理想法,但还是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稍微慢了一拍,蒲小公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一个亲上来,说:“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宋观:“……”
他妈的!
蒲小公子的这一场有关一时冲动告白以悲剧式收尾,他被宋二公子暴打一顿出门,宋府门前风吹身冷,蒲东仪站立许久,最后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停了有片刻之后,在他的声令之下终于是驱动着前行。蒲东仪闭目狠狠一个拳头砸在车壁之上,拳头已是见了血。
他想着自己对宋观说的那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知不知道太后娘娘只是在利用你”,想着宋观回复的那句“那又如何”。冬日的那股冷意无处不在地漫上来,他同宋观说“你大哥也不顾你,你前面的就是一个火坑,别人都推着你跳,你是不是伤心了才真的去跳了的,我不想你跳,我想拦着你,你别跳好不好”,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倒是弄得自己姿态低到尘土里的样子,偏偏那个人一点都不领情,那个人说,“火坑又怎么了,我反正是一定要当丞相的,为了当丞相,刀山火海都敢去,何况区区火坑”。
记得最清楚的是三句话。
宋观说,我的事情不需你来管。
宋观说,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宋观说,反正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第二日早朝完毕,宋观被太后召见。太后问他昨日里蒲小公子找他可是说了什么,宋观胡编了一些日常谈话,太后听了之后笑了笑,说道:“他父亲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想叫他去军中历练,偏他一直不肯,说要入朝为官,谁劝都不肯听,如此任性,实在是让家里人有些头疼,不想昨日与你一番谈话之后,倒是豁然开窍了,说是自愿去边疆从军——你先别急着否认,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谢你一下罢了。”
那平日里看着的温润笑意,无端里凭生出一股邪气来,宋观一眨眼,发现太后还是那般温润的模样,仿佛先前只是他看错了,宋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半晌,说道:“臣惶恐。”
从太后那里用过午膳出来,宋观离开之际竟又遇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还是那副不论炎夏寒冬都握着把扇子的模样,一把拦住了他,一脸兴奋,只问宋观那山匪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宋观不欲多理,太皇太后拉住他,眼神又是那种要长出舌头来的目光,最后宋观被太皇太后缠到实在是忍无可忍,蓦然抽回自己被太皇太后扯住的袖子,直接二话不说转头就跑,才不管那礼节问题,这才脱离了太皇太后的魔爪。
夜里准备入睡的时候,小饼同宋观说了一件事,是关于西北那群已经被围剿的山匪的事情,小饼说,那些山匪的头都被挂在当地城墙外头作为警视了,一串串跟灯笼似的,又是大冬天的,经了冰制的处理,冻在冰块里头面目还栩栩如生,到如今都还挂着,甚是吓人。宋观听完之后也不知作何感想,不过自山匪这事件之后,太后开始逐渐把一些比较大手笔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了,六月季夏,宋观走访江南为的是彻查私盐一案,当中又是牵连甚多,斩了两个大人物,待解决了此案,回了京城之后,已是十一月仲冬,宋观到了京中不过两日却又出了一件大事,是小皇帝不见了,这一回又是太皇太后捣乱。
本来么这事完全不归宋观管的,但是他当天晚上偷偷摸摸地去楚馆里踩了点回来的时候,就见着那少年天子立在拉面摊位跟前,正巧小皇帝抬了眼看过来,并且两人视线刚好撞了个对着。宋观披着斗篷,一张脸都隐在阴影里,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认出了自己,天上飘着小雪,街上喧闹杂糅着静谧,而这时有人骑马疾行,一阵“让开”的呵斥声里,偏偏小皇帝呆木木地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撞上了,那马蹄就要落在小皇帝身上,宋观叹了一口气,赶在惨剧发生之前,一把搂住了小皇帝腰,以一个相当矫健的身姿就地一个打滚就抱着小皇帝躲开了。
这混乱里斗篷的帽子落下露出宋观一张脸,一切发生不过在几个瞬息之间,小皇帝呆若木鸡地将宋观看着,张了张嘴,舌头都捋不直了:“宋……宋……”
大抵要说宋爱卿。
于是宋观截住了小皇帝接下来的话语,他起身将小皇帝放下,自己后退一步单膝跪下,细雪沾着了他的眉眼,宋观没太在意,但又一阵大风自背风方向吹起,将他头发吹起了便一直勾着了小皇帝的手背,宋观敛目单膝跪着说:“叫公子受惊了,属下有罪,来接公子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