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千百年前先祖秦人那样,原本后退的天竺军勉强还能有些反抗,却架不住唐军长槊疯了一般狂捅过来,终于,原本的撤退也演变成了潮水一般的溃败。
大溃败!
四十万人齐崩溃,那场面真是恢弘无比,漫山遍野的天竺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本来多日阴雨天气中吃不饱饭就士气低落,如今奋战了大半天,突如其来的敌军直插主帅,更是令这些天竺人再也没有了战心,拖着疲惫的身体不顾一切的逃窜着。
眼看到自己军队在追击中彻底的溃败了,端坐在战象头上的,阿罗顺简直是目赤欲裂,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王者风范,暴怒无比的向北方望着,他感觉自己败得真的很冤。
北方,观望多日的三万吐蕃骑兵突然如同狼群那样出现,直接狂奔着就围拢上来,不过吐蕃军却没有贸然强行进攻,反而围拢着自己的中军不断骚扰放箭,声势浩大却带来不了多少实质伤害。
留守在中军几乎都是阿罗顺嫡系,原本凭着本阵几万最精锐的帝伏国本族禁军以及一百头战象,阿罗顺很有信心撑下去,却想不到吐蕃人的声势浩大的侵袭却压断了苦战中天竺大军最后一丝心弦,先是焦急的回军勤王,然后却在唐军追击下演变成了溃败。
眼睁睁的观望中,天竺大军一步步转变成了溃败,对信誓旦旦要铲平大唐的阿罗顺来说,这份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灾难还不止如此,前线败逃的己方步兵慌不择路下不断冲散中军步兵阵列,吐蕃人的攻击这时候也终于变成了冲阵,眼睁睁,最后一点本钱也如同洪水中的沙丘那样缓缓消散,阿罗顺几乎要疯狂了。
“顶住!都顶住!”
狂怒中的阿罗顺亲自拎刀上阵了,逼着禁军上前,对着溃兵就是一阵大杀大砍,已经没了战心的天竺败兵根本不知道反抗,转眼间就杀得血流成河,不过杀光了一队,却有更多队狼狈逃回来,四十万败军冲击下,中军也止不住溃败跟着散逸开。
“万王之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目睹了一天恐怖的厮杀,如今阿罗顺身边阉人,臣属已经彻底胆寒,眼看着对面吐蕃军雄壮的藏马又是狂奔袭来,离得最近的阉人禁不住抱着阿罗顺胳膊尖利的劝说道。
“本王,本王一定会回来的!”
望着溃败不已的军阵,阿罗顺终于也是绝望了,暴怒的甩开阉人,拎着刀对着东方疯狂的大吼着,不过吼完之后,堂堂北天竺之主也是无奈愤恨的加入了溃逃队列中,攀上着战象仓皇的向西奔逃起来。
目送着装饰华丽的战象慌不择路逃入森林中,指挥吐蕃军冲阵的钦陵却禁不住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一马当先带领着骑兵,故意错开了阿罗顺逃窜方向。
敌军的溃败让整个唐军都兴奋起来,斩首数,俘虏都会记军功奖赏,四十万敌军,简直是四十万军功在向自己招手,连战斗一天的疲惫都忘却了,唐军各军无比兴奋的向前追杀着,有些心思灵活的还转身回了营,取出代步用的驴马骡子,晃晃悠悠一大群倒蔚然壮观。
这时候是抓战利品的时候,吐蕃军也不傻,三万四宿卫骑兵全军出动,到处都是欢欣的喊杀声,眼看着战场上再除了血腥泥泞的尸体外就是唐军追击的队伍,再没有一处抵抗,中军前锋,李捷终于放松心弦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慨道:“可算打赢了。”
苦战一天,此时已经近于黄昏,残阳如血下足足二十里宽的战场上通红一片,野地中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人与象的尸体枕藉在一片,地上更是泥泞不堪,也不知道是下雨留下的淤泥,还是干脆被血打湿了,好一幅凄美的画卷。
也只有人类,才能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自相残杀,也不知道是人类的骄傲,还是人类的悲哀。
“呵呵,多日不见,朔王倒是风采依旧啊。”
和煦的笑声忽然从后传来,作为护卫已经神经过敏的黑齿常之赶忙警惕回过身去,却见一个披着皮袍子脸红彤彤的胖老头在十来吐蕃大汉护卫下漫步而来,没等黑齿常之喝问,坐在地上的李捷却是头都没抬嘿嘿的轻笑着。
“多日不见,禄相倒是变化挺大,又胖了一圈,看来吐蕃的水土倒是挺生养人,如果上次相遇时候禄相有如此体格,孤就一定不会失之交臂留得住禄相了。”
李捷说的是打劫和亲那次追杀禄东赞却被他跑了,那一次也的确很狼狈,提起往事弄的禄东赞无奈的揉了揉红鼻头感叹道:“朔王的嘴还是这么锐利啊。”
“哈哈,彼此彼此,禄相的不也还是这般智谋百出吗。”打了个哈哈,李捷别有深意的回过头笑道,看着李捷眼中的讽刺与无奈,估计自己作壁上观被这小子猜到了,禄东赞却一点儿也不尴尬,反而变得笑意盎然,笑着对着李捷伸出了一只手。
愣了一下,拉着禄东赞的胖手,李捷一用力就站起了身,似乎一报还一报两人平手了,一大一小两个狐狸对视两眼后禁不住昂头大笑起来,笑的长孙织,黑齿常之几个倒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家王爷就发起了神经。
不过这一次握手,似乎也标志了在天竺问题上,闽国与吐蕃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