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似乎是个好人哎,若是他与白拂琴师各抚一曲的话,指不定这个大殿就要卧倒一大片人了,可若是两人共弹一曲的话,这另外的一人就可用自己的内力弾制白拂琴师抚琴时倾注在琴音里的杀意,如此便可让听琴之人免于这无形的攻击,不过这个人可是需要有很深厚的内力才行,而且……”
“这样很是有损自己的经脉的,这五殿下……撑得住吗?”
融雪说的正是冬暖故心中所想的,也正是司季夏所担忧的,牵连着冬暖故也因司郁疆而微微蹙起了眉。
五殿下可是平安最珍视的友人,倘他有何不测,平安定该极为难过。
而王上已经明着替他回绝了太子的举荐,若他不想与白拂琴师斗这一回琴,在王上面前,也无人能强求得了他,他又为何非答应不可?
是为自己的颜面?还是为殿中所坐之人着想?
这似乎都不是他心中的原因,那他答应斗琴的真正原因又会是什么?
而这个原因,司季夏知道,也只有司季夏知道。
因为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若是有生之年能让他见到一次古琴云琦,他会觉死也无憾。
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四年前一个蝉鸣声阵阵的夏日,在寂药里,他和殿下在一起抚琴,殿下听了他的话,便笑着道,倘他有生之年见到古琴云琦的话,就算拼尽性命,也会为他将云琦抢过来。
犹记得殿下还说,若是他真有一天得到云琦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听阿季抚上一曲《高山流水》。
当时他答,若能遇古琴云琦,就算只有一只手,他也会为殿下献上一曲《高山流水》。
那个夏日,他们树下抚琴,开怀畅饮。
如今,已是四年过去了,这四年里,他没有再提过一句关于云琦的话,只是他还记得自己曾答应过殿下的事情,只是或许殿下早已忘了。
当白拂琴师与司郁疆相互作揖后在琴台后坐下身,司郁疆的十指拨响的琴弦里传出《高山流水》的曲调时,司季夏觉得自己的心倏地紧缩在了一起,放在膝上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他以为殿下那日的话不过一句笑谈,未曾想殿下竟是比他还要记得,比他还要执着。
可是——
当琴音绵绵而起时,殿内所有人屏息聆听,白拂琴师与五殿下合奏之曲,只怕自己再有几世可活也不会有机会听到,如此机会,怎能不精心聆听?
明明出自不同人的双手,也明明之前没有交流过任何一句话,而当他们指下淌出琴音时,竟是出乎人意料地相互契合,也不知是他们谁跟着谁谁配合了谁,只听那琴音由绵绵转为铮铮,由平缓转为湍急,声声触动人心。
只是,渐渐的,只见殿中有人的呼吸开始慢慢变得急促,面色也慢慢变得涨红,而也有人是闭起眼一副陶醉享受的模样。
楼远正将手右手伸给身旁的宫女上药,右手捧起茶盏,轻呷一口,看看司郁疆,又看看坐在他身旁的司季夏,眼里迎着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