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辘之苦,也比较有体力熬过三天。
她引颈盼望着深夜的来临。嘿嘿,那个疯子见到她死掉了一定逃之夭夭,撑过这一天,她就自由喽!
曲水楼默数到三更天,直到连客栈里的伙计都回去休息后,她才偷偷摸摸地绕到厨房,将所有的牡丹根全磨成了细粉,熬成汤然后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而后她又悄悄地回到房里,写下一封交给风涤尘的信,然后和衣爬上床等着药效发生作用。
而客栈里的人,全然没有发觉曲水楼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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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亮,风涤尘就习惯性地自动清醒。十年来的军旅生活,已养成他黎明即起的习惯,他毫不眷恋地从被窝中起身,下床敏捷地穿上外衣梳洗一番。
他打开房门,迎面吹过一阵凉爽的晨风,他伸了伸懒腰,驱走脑中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绮梦,曲水楼灵秀窈窕的身影纠缠了他整夜,令他睡得并不算安稳。
他走到曲水楼的房门前,敲了敲房门,但房内没有一点回应。
风涤尘算算时间还早,她一定是累坏了,此刻还在睡梦中微笑呢!也难为她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跟着他骑了一天的马,没喊过一声累,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风涤尘举步离开厢房,向店小二要了点馒头清茶,坐下来等着曲水楼醒来跑下楼要早点吃。她虽然吃不下十几碗排骨,但一餐还是可以吃下四、五碗饭,以一个姑娘家的食量来说也算不小,再说她昨晚没吃多少东西,很快就会饿醒过来。
但是他料错了,他从卯时初等到辰时,还不见曲水楼下楼。他指示店小二包了些干粮和饮水,付清了房钱,顺便端了一份早点上楼。
风涤尘再度敲了敲房门,曲水楼的房内仍然没有一点回应,寂静得像是没人在房内似的。
“曲姑娘?!”他又敲了敲门,发声问道,然房内仍没有应声。
糟了!风涤尘脑中掠过一丝想法,她该不会是趁夜逃跑了吧?
他用力地推开房门,瞧见曲水楼还在床上,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妮子真是迷糊,睡觉连房门都没锁,以她的姿色,万一有好色之徒轻薄她该怎么办?风涤尘驻足床边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将餐盘放到桌上。
他侧眼瞄到桌上摆着一封信,没注明收信人的名宇,风涤尘知道不该偷窥曲水楼的书信,可是自己绑架了她,不晓得她写这封信是向何人求救?他不能冒失去她的险。
他信手拆开了信封,情的内容很短,不是求救信,却是写给他的。
给疯子将军:
你永远也抓不到我的。
我先走一步啦!呵呵!
曲水楼
风涤尘震惊地丢下信奔至曲水楼的床前,她白皙的俏脸毫无血色。
他扶起曲水楼的上半身,她的头无力地倒向一边,他慌张地拍着她的脸蛋“曲姑娘水楼,醒醒,你吓着我了!快醒过来,水楼,你可别死啊!”曲水楼仍然毫无反应,屋内的光线映着她的脸更加地死白。
风涤尘制不住手中的颤抖,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测着她的脉搏。
没有脉象!他不敢置信地再测一次,仍然模不着她的脉象,自己一定是测错了!水楼不会死的,他紧拥着曲水楼尚有余温的身躯,他得立刻找大夫!
风涤尘声大如雷地叫着店小二,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撞了进来,他扶正斜至一边的帽缘“客客官,有”
“快去请大夫!”他狂吼着打断店小二的话。
店小二探头望了望曲水楼“这位姑娘怎”
“快去!”风涤尘简直要跳起来杀人了。
“是、是。”店小二胆战心惊地逃离厢房。
他拥着曲水楼,闭紧双眸,心痛地对她低喃“水楼,撑着点。你一定要撑下去,听到了没有?我不许你死,大夫就快来了,你一定要为我撑下去。”
为他撑下去?曲水楼真想跟他做个鬼脸。为他撑下去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这个疯子真过分,趁她不能动的时候猛吃她豆腐,抱她抱得那么紧,就算她没病死也被他勒死!
风涤尘深情地望着她,不断地对她说话“水楼,我知道你十分不愿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也用不着寻死啊,你想走,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说要带你上京去受审是骗你的,我只是想压压你的性子,让你得到个教训,导上正途别再抢人可是,我没想到你的性子这么烈,居然选择服毒自杀这条绝路来逃避我,水楼,再撑一下子,等大夫来了替你解毒,只要你活过来,我马上放你走。”
他肯放她走耶!曲水楼心想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是现在她又没法子自动醒过来。师父说得没错,服药之人身子会承受莫大的痛苦,原先她都没啥感觉,不过现在四肢末梢开始痛了,活像有人拿把小刀在她手指上慢慢地划着似地。
风涤尘将脸贴在曲水楼冰凉的面颊,感觉到她正逐渐地失去体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亡却又束手无策,那种无助的情绪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喂!喂!曲水楼真想狂吼,这个疯子竟然把脸贴上她的,她全身痛得半死,只求这个疯子别再搭理她了,快滚吧!宾得愈远愈好!
天啊!痛死地也!她有苦难言,下次再也没有下次了,她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碰牡丹根一下了,这种药材禁得有道理。
“水楼,别放弃,你一定要撑下去。”风涤尘无限感慨地喃喃自语“别让我愧疚一生,你必须活下来!知道吗?”
乌鸦嘴!她当然会活过来啊!曲水楼真想起来痛骂他一顿。
他懊悔不已地仰天长叹一声“我错了,我说要押解你回京治罪是为了将你留住,但你对我却仍是视若无睹,我根本不该强求这缘分,将你留在我身边,你的表现已经充分地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其实我并不介意你的任性,即使你的吃相再难看、脾气再刁钻,我都不会管你了,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你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清醒过来,其他的,我一切都由着你。”他望着曲水楼平静的娇颜“水楼,你听明白了吗?”
再明白也不过了,这种肉麻话亏他说得出口!还水楼、水楼地叫得那么亲密,听完风涤尘一大段深情的剖白,她简直是脸红心跳呃——她现在没法子脸红心跳,不过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感动。
看来风涤尘似乎不会弃她于不顾了,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点?曲水楼有些后悔地想道,可是她这样做也没错啊!懊死,实在好痛哦!谁教这个笨疯子敢骗她,害她以为当真要被押上刑场了,要不她怎么会服下牡丹根,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在这儿痛得要死要活。
不过老实说,其实这个疯子抱着她的感觉还真不赖,她尴尬地承认,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冷得要命,而风涤尘的体温一直传到她的身上,所以身体也没那么痛了?
风涤尘强壮的手臂圈住曲水楼轻摇,像是在哄着不肯入睡的孩子“水楼,再振作一点,大夫马上就来了,求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别丢下我一个人。”
风涤尘紧蹙着眉头,他再也不否认曲水楼对他的重要性了,如果她离开这个世上,这辈子他再也不会为任何女子动心,他只要曲水楼一个人!夫啊!他对她的感情深得令他无法置信。
曲水楼的意识早就无法顾到风涤尘的反应了,她只感觉到身子愈来愈痛,已经超过了她能忍受的极限。她全身遍布着各种痛楚,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万蚁钻心,一会儿彷若坠入寒冰、一会儿又像是被火烧灼着,还有被马匹践踏的重击感。
她受不了了!她想张开口尖叫出自己的痛楚,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师父这个害人精!生孩子也是剧痛,牙疼也是剧痛,但是他没告诉她所谓的“剧痛”是这般的痛法,她还必须清醒地熬过这三天无时无刻的“剧痛”而且如果痛晕了就没得救了,人生多美好,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呢!
可是说归说,怎么会有人熬得过三天的痛楚?她不相信,经历三天这般的痛楚能不晕过去,根本不可能是人!
谁来救她啊?曲水楼绝望地想道,难道她在劫难逃,非死不可?
不!自己绝对、绝对不能死!向楼知道她死了会很悲伤的,她不能丢下向楼一个人独自在世上
“客官,大夫来了。”店小二飞快地请来大夫。虽然这位客官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是救人如救火,再说客栈里死了人总会对生意有些影响,到时候他吃啥喝啥?
风涤尘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让他进来。”
店小二惶恐地点头,这位客官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他侧身让大夫进了房门。
“水楼,撑着点,大夫来了。”风涤尘仿佛曲水楼听得见似的向她温柔地低语。
大夫远远地瞧着曲水楼苍白的脸,心想大事不妙,他快步走到曲水楼的床前,向风涤尘说道:“这位兄台,可否容我请你到门外稍候片刻?我医治病人时不希望有人打扰。”
“不行。”风涤尘斩钉截铁地回答“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没什么好回避的,你还不赶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望进风涤尘坚毅的眼神,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这个男子,他摇了摇头,抓起曲水楼无力的手测量脉象,他吓了一大跳,又伸手探曲水楼的鼻息。“兄台,你这是在开我的玩笑吗?她起码死了两个时辰。”他有些光火地说道。
“她没死!”风涤尘恶狠狠地瞪着大夫“她还有体温。”
大夫对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早就看多了“唉——兄台,你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早点让她入土为安才是。”
“她昨晚还生龙活虎的,你这个庸医。”风涤尘咬牙切齿地骂道“小二,你再去找其他的大夫来。”
店小二再度慌了手脚,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是,我们村里就这么一位大夫,没其他的了”
“你再找其他的大夫也一样。”大夫气愤地说道“依她的情况应该是猝死,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没一个大夫能让她起死回生,恕我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大夫忿忿地跨出房门,跟这种死了老婆的人多说无益。
风涤尘哀愁望着曲水楼,不,她不能死,他绝不让她死,即使是拿自己的命去换也好,这个大夫治不好她,他就到其他的村子去找,全天下总有一个大夫能治好她的。
“小二,备马!”
他一把抱起曲水楼毫无抵杭力的身子,立即出发去找能医治她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