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年夜,谁在蛰伏

明与黑暗，嘭嘭的摔打声继续，隔着墙，声音也扭曲得不成调子了。夜寂无声，诡异的气息蔓延，纠缠不歇。这么不和谐的气氛太让人郁闷了！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晚上喝冷水不好。”善意稚嫩的话语，穿透光明与黑暗，绽放在男孩的耳边，是月桂盛开的声音。

    “……姐姐？”轻轻软软的回应，些许迷茫，些许颤抖，似是刚从梦魇中惊醒般失魂落魄。

    “……”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怪不得这副神经兮兮不正常的样子，感情是压根就没认出她啊！她的存在感有这么弱吗还是说她长了一张随处可见的大众脸！“嗯，是我……陌梵你先起来，我去给你倒热水。”

    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摸索前进。楚歌颜看着他喝下热水后精神像是好了一点，刚想让他回房睡觉又觉有些不放心，索性好人做到底把他送到房间里。

    她扶着陌梵让他小心躺下唯恐惊醒了睡着的亦梵，安顿好一切在她欲抽身离去时才发现袖子竟被人牢牢拽住，男孩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湿漉漉圆溜溜，有一种让人心颤的无助和脆弱，像是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心儿忽然就柔软成一片。

    “陌陌要乖乖睡觉哦，姐姐在这儿……”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陌陌，也许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两个男孩的姐姐。彼此在这个家里扮演的角色才刚刚开始，演员只是些稚嫩的孩子想，未来……无法预计。

    年三十这天，气温骤降，寒气顺着骨头缝直往人身上钻，楚歌颜提议晚上去外面吃火锅。

    是夜，万家灯火齐明，一个亲人团聚共叙天伦的好日子，各大酒楼饭馆生意红火宾客满座怕是要赚个盆满钵满了吧。天黑得极快，刚走到楼梯下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呜~好冷。”

    “姐姐，我帮你捂捂。”楚陌梵攥住她的手揉啊揉传递暖气，楚亦梵无奈，看着她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楚陌梵身上还忍不住打哆嗦，早在楼上就要她戴帽子和围领了却偏偏不听，这下该冻坏了，可是……怎么舍得啊……

    “呜呜，阿亦~！你果然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楚歌颜飞扑住楚亦梵——从包里拿出的帽子和围脖，冻得通红的鼻子一吸一吸还笑得那么谄媚。

    不过，这贴心小棉袄是怎么回事？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保姆级的角色了吗……？实在看不下去她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是再帮一下好了！

    三人赶到早已预订好的火锅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热气翻滚着浓郁的香味，温暖如春，与外面是冰火两重天。桌子正中间是红色的鸳鸯锅，一半白汤一半红汤，眼色对比强烈得刺眼，就像雪地上燃起的红色鞭炮，汤汁翻滚，倒入各色食材，很快就香气四溢叫人食指大动。

    亦梵不太能吃辣，陌梵随意，楚歌颜是无辣不欢，但是平时怕吃多了上火再加上阿亦的监督倒也算节制，难得今天可以百无禁忌自然甜蜜蜜地霸占着鲜红的辣汤。

    各式的鲜红灯笼妩媚晃动，这是个让人遗忘的时间。热气缭绕间是一张张被熏得朦胧红润的脸，大家好像都很开心，明明就是和以前每天都一样的时间，但是在被赋予了特殊意义后就会如此高贵如此与众不同。

    也许，这就是新年的魅力所在，一段路太长太无趣，快要记不住时间看不到未来，而新年不仅标记着路程还标记着死亡，尽管时光无情岁月无声，但终是让人觉着有个盼头了。

    新年的寓意总是美好的，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得到这份普天同庆，对有些人来说这本就是一个无意义的日子。我没有奉上笑脸的义务，也没必要在这欢乐上盖印章，继续独自品味着众多文人雅士笔下出现的“众生疾苦”，嚼着寒风疾雪，带着干涸的双眼，木讷着不中用的枯腿，僵硬的灵魂静默无声。

    疯狂的灵魂扭曲着颤栗的荆棘，温暖和光亮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各式瓶瓶罐罐和仪器杂乱堆放，奇怪的腥臭味浓烈刺鼻。唯一活动的人物像是早已陷在了自己的思想里，喃喃自语，状若疯癫，脏兮兮的衣服看不出原有的颜色，衣摆拖沓间又粘上黏腻的异物，密密的蜘蛛网悄然开在阴暗的角落……

    “还差一样，还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