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力游的父亲准备在自家的豪华大宅里替大儿子洗尘,可是因为展力游受伤而顺延了几天。
这一天清早,顾真真收到阿清送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四方盒子,是展力游为她准备的晚礼服。
她将这袭淡粉红系着银白丝线的长纱礼服摊在床上,从每个不同的角度看,都显得晶莹闪亮,令人目眩神迷。顾真真坐在床沿,手里来回抚摸着昂贵的布料,细细端详着细致的剪裁,心想,这礼服如果穿在身上,一定会很美丽,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
可是,她心里却一直觉得悸动不安,和展力游一起出席家里重要的宴会,这代表着什么?
自从上次在医院被展力游强吻以后,她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顾忌,行为上不自觉地就开始刻意回避。不是她不喜欢他,而是害怕这段感情会再次令自己心碎。所以——她只有回避,刻意不多想展力游对自己的心意。可是这样的回避,却只让她陷入更混乱的漩涡中,理不清心中真正的感受。
唉!谁教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出席宴会了。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换上礼服,略施薄妆,一头及肩的直发自然地披泻下来。她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全身上下就只有手上的一支廉价手表作装饰。
是阿清来接她的,听阿清说,背上的伤口还是让展力游无法坐定下来,一点过大的动作,都会让他痛得面目狰狞、破口大骂。
真真听到阿清的形容,想像展力游生气的德行,嘴里就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如果展力游还有力气破口大骂,这表示他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她也就不须担心了。
阿清的车子在展家的大门口前停了下来。
展力游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他绅士十足的替真真开车门,还欠身弯腰,伸出手将真真牵出车外。
“我第一次看你穿西装耶!”
“少见多怪!”展力游翻了个白跟。
顾真真用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久违的展力游,他飞扬嚣张的头发第一次梳理得整整齐齐、服服贴贴。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上银色的领带,更显出他狂傲的贵族气质。平日两手老是插在**后面的口袋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全都不见了。今天的展力游,是个味道迥然不同的大男人,她不禁讶异怎么他几天不见,就好像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几天没看到你,你真的不一样了,不赖喔!”她从头到尾仔细观察他的外型和风度的改变。
“你也不错。”展力游不习惯赞美别人,嘴里实在说不出什么美丽的形容词,能挤出这四个字已经是破天荒难得的了。
其实他也在偷偷地打量真真,虽然她身材娇小,可是气质出众,尤其那袭粉红飘逸的礼服包裹着纤织合度的体态,一个起身、一个动作完全不矫揉做作,难得的纯美自然深深地打动着他。
顾真真抬头看到客厅豪华的水晶吊灯,照得砖墙像是黄金打造般明亮,在暗夜中,每一道光芒好似夕阳的余晖从窗口中投射进来。她开始有些踌躇,展力游迳自牵着她往大厅走,深怕她看到这宴会的场面会临阵退缩。
“谢谢你送来的礼服,穿得这么正式,真的很不舒服,这件礼服一定不便宜。其实的没有必要乱花钱,我自己也有几件还不错的小礼服,善善的衣服也很多,随便找找都有,我穿我自己的来就可以了——”真真不自在地拉拉礼服的下摆,抓抓胸前有点暴露的前襟,嘴里喋喋不休。
她环顾四周,看到这房子的大厅比她家整个宅院还大,华丽的水晶吊灯照耀得屋内光华炫目,脚步不禁有点迟疑。
听她对他送的衣服有意见,展力游不禁有气。“你的衣服能看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没看见你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是吗?”她努力回想自己穿过什么样的衣服。
“还没有!不是过大的衬衫就是破t恤,你是不是很爱穿你老爸的衣服啊?身材不好这样遮掩是没有用的,我告诉你!今天有很多人来,我爸爸和哥哥也想看看你,你可不能让我丢脸。”
真真不悦地甩开展力游的手,瞪着他。“什么?你怕我让你丢脸?那算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去找一个带得出场的美女辣妹。”
展力游怕她真的离开,更加使劲的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带别人,还说这种话,赶快和我进去啦!”
听他命令的口吻,真真更加不悦,决定刁难他一下。“拜托,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才不要和你进去!”
“你、你这个女人——”他真想把她狠狠的捏碎,再揉在手心里,永远不让她离开。
“别这样横眉竖眼的看我,我不吃你那一套。算了,不想跟你计较,我爸爸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我就当是看你爸爸的面子才来的,和你没有关系!我先进去,你等一下再进来,跟你爸爸打过一声招呼我就要走了。”
她说完后鼓起勇气走到宴会厅,按着胸口,只觉得心跳得好快,是因为展力游的关系,还是因为要面对这盛大的宴会?她也厘不清。
展力游站在原地,感觉心里正在滴血,她竟然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真是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他喜欢她、想看着她、想和她在一起、想跟她分享他的一切?他怔怔地看着真真离去的背影,脑子里满满都是问号,一个个像爆米花一样地爆了开来。
真真走到客厅的一角,刻意先观察一下会场的状况。
没有展力游在身边和她吵吵闹闹,她不禁感到有些寂寞不安。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交谈的内容不外都是财政经济,她插不上边,也不想听。
永光伯是爸爸的朋友,她有必要先打声招呼,但是放眼四周却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下意识地搜索着展力游的身影,突然听到了前方的交谈声,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这一次永先兄可真是风光!”
“可不是,大儿子才刚刚学成归国,听说永光兄的丈人想要全心栽培这个孙子,计划要在政坛上争一席之地,永光兄当然会不遗余力的在财力上支持自己的儿子。”
“哇!这小子有外公的人脉支持,又有父亲的财力支撑,势力加财力双管齐下,前途不可限量,可真是个天之骄子啊!”“那可不是”
“那永光兄的小儿子呢?”
“那个小混混啊!听说前阵子和一些不良少年打架,伤到了背部,永光兄还为了他将这场洗尘宴延期。唉,只是个小混混,成不了气候的。”
顾真真听到了这些对话,不禁觉得有气,别人对展力游怎么会有这样错误的成见?
“可是我听说,永光兄最疼的就是这小儿子了,将来所有的事业都是要由他来管的,大儿子毕竟不是跟他姓。”
“唉,真是幸运的混小子!”
哼!就是酸葡萄的心理,才会这样贬低别人。真真愤慨的想。
真真找不到展力游,又不想和别人攀谈,于是独自走到大厅的旁门,发现这里又是一处不同的天地,恍若一座秘密花园。
屋外是一片高大的灌木丛延伸到尽头,一个身材高壮、略显福态的中年男子,手里持着香槟,正豪气十足的与他人谈笑风生。她听见那人高昂的嗓音,立刻就认出是展力游的父亲,展永光。
“轾远啊,这一次你回来老爸真是太高兴了,想不到你还带给老爸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我们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小眉的爸妈在国外很照顾我,知道小眉要和我回来,就决定先订婚了。”
“是啊!杨伯伯喔,不!是展伯伯。”女孩尴尬的改口。
“没关系,姓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很快就要叫我爸爸了。”展永光爽朗地笑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快了,小眉的爸妈在国外有很多事业,他们都是大忙人,我们得找个大家都能空下来的时间。”
“轾远,你如果需要什么,就尽管向爸爸开口,你外公是出了名的小气大官,你老爸可不像他。”
“我会的。对了!爸爸,为什么都没有看到力游呢?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老爱往外跑吗?”
“你不知道,你弟弟忙着在谈恋爱呢!他把他最心爱的狗都送到人家的家里去了!”
“你说的是诺贝尔吗?真是难得——”
真真的脚步像是凝固在红色的砖道上。
是杨轾远!原来他就是展力游的大哥?!
她早该知道的——杨轾远不久前才留学回来,力游的大哥不也是?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他们是兄弟,为什么是如此极端的两种人?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已经停止流动,她用尽全力想要转身逃走,却连一小步都无力踏出。
他们的声音渐渐接近,真真想要逃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杨轾远从树丛边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真真站在面前,脸上诧异的表情就像一面放大镜不断地在真真的眼前放大。
“真真!你怎么会在这里?”杨轾远问。
“真真,你来了啊!力游呢?”展永光看见真真到来,心想力游一定也在不远的地方。
“永光伯你好,我、我不知道力游在哪里,我我想先走。”她的心已经碎裂,表面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她没有把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多久。
“阿真,先别走。今天我的两个儿子都有带伴来,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女朋友,我一定要好好的介给所有人知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哈哈——真是太好了!”展永光得意地说着,浑然不觉真真表情有些不自在,只以为她是小女孩在害羞而已。
只有杨轾远察觉到真真脸色惨白,正痛苦地凝视着他和他的未婚妻小眉。
“真真”杨轾远欲言又止。
“你要结婚了”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杨轾远缓缓走近真真身边,小心翼翼地说:“真真,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告诉你了,可是我、我很抱歉——”
“原来原来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你不该骗我的,不该说一大篇冠冕堂皇的谎言来骗我!我——我不会——”她情绪失控、语无伦次,眼泪管不住的簌簌滴下,身体不断地颤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站稳脚步。
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展力游就是杨轾远的弟弟!她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男友变了心,她被蒙在鼓里多久了?朋友们都知道,只有她完全不知情,她真是一个大傻瓜!
杨轾远用温柔的语气想安抚她。“真真,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才没有对你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他完全一副谅解的口吻,顾真真心中气苦,沉积在心中的百般煎熬,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我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她声音嘶哑,已经管不了自己的失态了!她只想逃开、逃得远远的,不再看到他伪善的脸孔。
“真真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杨轾远心痛又心虚的走上前想要安慰真真,可是她却不断的往后退。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的重心失去了平衡。她怎么会爱上这种人?杨轾远玉树临风的站在眼前,他的温文儒雅、他的博学多闻、他优雅的风度气质,这些都是当初吸引她的原因,可是现在——她看着杨轾远充满愧疚的脸,心里只感到一阵作呕。
突然,一只坚实的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不必回头,她马上就知道是展力游来了,他的气味、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是那么的熟悉。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展力游问道。
“放开我!”真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转身将他推了开来。
“真真”
“真真!”
杨轾远和展力游同时间叫出她的名字,两人面面相觑地愣在原地。
“对不起,永光伯,我要走了,我”顾真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只想离开——
“喂!你怎么了?喂喂喂——”展力游在她的身后大吼。“力游,不要追了,让她冷静一下也好。”杨轾远对弟弟说。
“轾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真怎么会说你骗了她?你们认识吗?”永光伯完全摸不着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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