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里,太子跪坐在田大人的尸首旁,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然而,他却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尽白,没有发出一声哭啼。
小家伙这是怕哭声会招来官兵,极力忍住呢。
香香连连摇头:“好可怜!”国破家亡,一朝从云端跌进泥里,就是大人也扛受不住如此翻天覆地的剧变,何况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常龙轻叹:“时也,运也,命也。”
黑夜见沐晚有些愣神,眨巴眨巴眼睛,出言提醒道:“姑娘,我们要如何处置他?”
沐晚回神,清咳一声,说道:“先听听那孩子的想法,处理好田大人的身后事。田大人忠心护主,精神可嘉,不应当如此惨淡收场。”
香香主动请缨:“香香进去问一问。”
“不要急。”沐晚摆手,“等他想清楚了,自然会出来跟我们说的。”
常龙也道:“突逢变故,就是大人也难免慌神。要缓一缓,才知道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太子成长得非常快。
第二天清晨,他盯着大大的黑眼圈,从屋子里出来,来到正屋的门廊下,恭敬的行礼:“小子燕晟求见仙尊。”
身为太子,被精心教养,礼仪都是不错的。沐晚放下手中的书卷,说道:“进来。”
燕晟是为了田大人的身后事而来。他想请沐晚帮忙,护送他与田大人的灵柩出京城。
看到沐晚又变回了女身,小家伙居然皱了皱眉头。
“北郊有座灵泉寺,寺里有父皇安排的人。小子想先将田大人的灵柩寄放在寺里。小子本当护送田大人回乡。可是,小子现在的身份,只怕会害得田大人不得安宁。所以,小子想救出田大人的家眷,让他们护送田大人回乡。”他平静的叙说道。
沐晚示意他坐下,问道:“你准备怎么搭救田大人的家眷?”
燕晟如实答道:“因小子之故,田大人的府里被抄。家中男丁一律充军三千里,无赦不得返;女眷将在月底官卖。小子恳请仙尊帮忙,赎出田大人家的女眷。”
沐晚挑眉:“你有银钱?”
燕晟羞愧得满面通红,双手抓着两个膝盖,低头弱弱的说道:“父皇安排了一笔钱财。但是,现在,小子动用不了。小子可不可以先欠着,将来再还给仙尊?”
“将来还给本座?”沐晚哧笑,“你拿什么还给本座?知道你和田大人为什么会暴露行踪吗?唔,你父皇安排的那人,拿着那笔钱财,降了新帝。”
燕晟“啊”的惊呼,愕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脸上现出绝望,眼泪在小家伙的眼眶里直打转转。可是,他倔强的抿紧双唇,始终没有让眼泪留下来。
有意思。沐晚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
下首的客位上,燕晟冷静下来,努力回想这些天的经历,细细品味田大人的临终之言,觉得沐晚没有诓他。那人肯定是叛变了。
咬咬牙,他站起来,直挺挺的长跪在地上:“小子恳请仙尊把小子交给官府,换得赏银。这样,就有钱赎出田大人的家眷,让他们护送田大人回乡了。”
这孩子!沐晚挑眉:“你可知落到新帝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燕晟没有做声。
沐晚又道:“你不记得你父皇的话了吗?”
燕晟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是小子连累了田大人。小子遭人背叛,断了活路。反正是死路一条,不如给田大人一家换条生路,报了田大人的恩情。小子命当如此,父皇在天有灵,也会原谅小子的。”
居然敢将本座的军!沐晚看着他,牙根痒痒。不愧是帝王之家出来的,小小年纪,心机了得。
轻哼一声,她懒懒的说道:“本座既然答应救你,自然不会食言。小东西,你不必拿话激将本座。”
到底还是年岁小,道行不够。燕晟的眼底闪过一道喜色。
沐晚翻了个白眼:“不过,本座之前可没有答应过借你银钱,赎买田大人的家眷。”
燕晟闻言,猛的抬起头看向她:“仙尊……”
沐晚上下打量着他,哼哼:“本座可以借你银钱。只是,有借有还,你拿什么还本座?”
“我……”燕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现在,他身无长物,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寻常人家的布衣布裤。
突然间,他意识到,抛开太子的身份,他身无长技,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摸不出。
想到这里,他沮丧不已。昨晚,他想了一夜,脑瓜子里全是如何重整大周旧部,反攻京城,中兴大周。现在,他才发现,这样的想法是何其幼稚可笑!
“小子愚钝,请仙尊示下。”聪明如斯,他悟出了仙尊的用意,跪伏于地,顺竿爬。
沐晚起身,戏谑的笑道:“那就以身抵债吧。本座在前头开了个杂货铺子。你去店里当个小工。本座也不苛克你,按现在的行情,包吃包住,每月给你开三百钱的工钱。你用工钱慢慢的还吧。”
当小工!每个月不到半吊钱!燕晟知道他不能说“不”,又咬了咬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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