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曳夹在指间的半根烟早已熄了,但白烟却一直缠绕着他。
脑海中想的不再是裘朵俐,她的面容已被郁洁诒取代,他甚至无法凭力刻划出裘朵俐的样貌,只能靠着照片记取她的每一抹笑容。
今日清晨醒来时,他忆起昨晚他竟搂着郁洁诒人眠,慌乱之余,在瞥她安安稳恬静的睡容时才松了口气。
他闭上双眼,一种既犹豫又无措的情绪暗自涌上他的心头令非常心烦。
“关大哥,关大哥,我是颖纯。”庄颖纯倚在他的办公室门边呼唤着“我可以进来吗?”
她穿了件湛蓝色的贴身t恤及铁锈色的复古宽版牛仔裤、脚踩红色球鞋、头上戴着桃红色鸭舌帽、披肩的长发随意束着、两颊边落下几绺发丝、身背lv的和尚包,一切看起来是那么不协调,但又充满独特的青春气息。
他挥手要她进来“你怎么有空来?”
“来找郁姐姐,不过她好像不在这里。”她觉得有些失望。
“她今天在皓采。”
“喔。”庄颖纯好奇地瞄向他身边的照片“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借我看看啦!”她开始使起“拗”功。
拗不过她,关曳只好乖乖将照片交出。
“这照片好旧,她好漂亮哦!”庄颖纯惊呼着“她现在一定也跟郁姐姐一样,很美吧?”
关曳的心儿倏地漏跳一拍,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没发现郁洁诒和裘朵俐有很多相像之处,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俐落有型的短发、时而迷糊焦虑的个性、易受感动爱掉泪、不爱秀气的裙装,酷爱干练型的长裤装扮,原来,郁洁诒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甫踏出园,显得稚嫩的社会新鲜人了。
他心中蓦地一怔。
昨晚,他难道是将她误认成裘朵俐吗?不!
他无声呐喊,十分确定昨晚躺在他怀里的人是郁洁诒。
“关大哥,她是谁呀?”庄颖纯抬眼看向他,故意忽视他眼底的错愕,继续追问:“关、关大哥。”
回过神,他淡淡一笑,觉得事过境迁没必要再提。
“那我自己猜-!”庄颖纯露出贼贼的笑容,见他没反对便迳自猜测着:“我猜她是你的女朋友,因为她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想念她时就看看照片一解相思,对吧?”
“嗯。”他点头,思绪重回十年前。
“她现在哪里?”她追问着:“在国外对吗?”
“她叫裘朵俐,是我的未婚妻,但很不幸的,在结婚前,一场无情的车祸夺走她的生命。”关曳轻叹口气“十年前,我们试完婚纱的那天下午,我开车停在对街等她,一辆闯红灯的车冲撞上正穿越马路的她;在与死神搏斗七天后,她还是走了。”身体忍不住颤抖,他心中的怨恨和伤心不曾减少过。
“i’msorry。”
“朵俐她很美,不只是外貌美丽,连心地一样美丽。”
“唉,你的心也跟着她走了。”她瞄他一眼,口吻轻淡地迳自说着。
他霎时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我、我想说的是”她用手指着自己,朝他甜甜地一笑“记住,不要再让幸福从身边溜走。”
“幸福?溜走?幸福?溜走?”关曳不断地重复她的话,突然间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他害怕再度失去挚爱。
“呆瓜!亏你米吃的比我多。”她伸手往他的头一敲,说着。
“哼!”他冷哼一声,丧气地转过头不愿意看她“我的幸福早在十年前就被夺走了。”
他俊逸的脸庞蒙上一片哀伤的痛楚。
庄颖纯忍住不同情他,要将他拉出自我设限的小天地。“人不应该一直缅怀过去,而是要将美好的回忆保留在心,珍惜眼前的幸福。”
关曳神情顿时大变,不相信自己还能爱上其他人。
本已够烦躁的心情被这小女生一搅和,他显得相当无措,只好站起身走向窗边避开她。
瞧见他明明在意却又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她心急了,索性把话讲白:“没有把握住郁姐姐是你的损失。”
听闻她提及郁洁诒,他身体悄悄一震,不敢再多加思索,立即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爱上她!
庄颖纯抓着他的手肾,要他诚实地面对自己,孰知竟见到他板着一张冷漠、严肃的脸,不发一句两眼直视前方。
她叹口气,对他明知道前方是死胡同仍执意要走进去的态度感到气馁。
“关大哥,我走了,拜拜。”室内诡谲的沉默惹得她想快快离去。
关曳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沙发旁,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并试图忽视内心的情感;不得其果,他烦闷的将脸埋进双掌中,只想暂时躲避这令他不知措的一切。
他没料到庄颖纯竟能轻易看透他,剥掉他伪装的假象。
外表上,关曳表现出一副不能背叛裘朵俐的深情模样,坚守着和她的爱情,然事实上,他是不敢爱,惧怕承受爱人再度骤离他的情况。
逝去的爱让他害怕再次面对情感,它旱已啃蚀他保护心爱之人的能力、吞噬他爱人的勇气。
郁洁诒又瞄一眼桌上的时钟,都晚上八点了,仍不见关曳的踪影。
这些天他下午七点不到便会出现在公司等她下班,有事耽搁晚到也会拨通电话来告知他的行踪。
依稀记得昨晚是关曳抱她进房间的,她还感觉他的手很温暖,之后她就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知道。
摇摇头,不许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拨起电话来。
(喂!)关曳口气很冷,显得不耐烦。
“关曳,我是阿诒。”她很怕打扰到他。
(喔,有什么事?)
她有些受伤,发现他似乎忘记她还在等他。“你今天会过来接我吗?”
(你自己先回家。)他冷然的语气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嗯,再”
她还来不及道别,那头的他便急忙挂上电话。
郁洁诒呆呆地望着手机,要赴米兰采访的兴奋之情迅速冷却下来。
“回家。”她该回哪个家呢?他的家,还是她自己的家?
郁洁诒思索着,片刻后做出决定“我该回自己的家!”
八年来,关曳从来就不知道有个叫作郁洁诒的女生在等他,如同现在一般,若她没有打这通电话,他或许仍然不知道她还地坐在办公室等他来。
“呵——”她自嘲地笑一声,笑容里含着累积多年的苦涩与辛酸。
这些年,一个项乔昀就让她倍感挫败,她一直自认为自己绝对胜不了项乔昀,然今项乔昀与邵桓禹的感情发展渐趋稳定,而她呢?少了对手也不见有任何收获,再说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么蹉跎下去行吗?
想及此,郁洁诒不禁自怨自艾起来,认为自己该找时间弄清楚关曳的心意或是干脆放弃他接受姜承恩。
“啊——”愈想愈烦躁,她拍拍额额大喊:“回家吧!”
theredpub里依旧飘扬着爵士乐,让人很容易沉浸在欢愉且慵懒的气氛中。
关曳身上那件摩登味十足的衬衫已被解开两颗扣子微微露出胸膛,他一杯接过一杯狂饮着烈酒,跟中透露出一道令人难以形容的魅惑光芒。
迅速挂上电话,他内心的压力不减反增,恶劣的心情荡到谷底,再次狠狠地饮尽杯中物,烦躁依旧。“小心喝挂啊!”酒保李奥好心提醒他。“再给我一杯。”他扬扬空酒杯,要求着。
李奥摇头拒绝,贴心地倒杯开水给他。
关曳不悦地瞪着他,积压在心底的怒气正需要发泄的管道。
“这杯算我的!”他不以为意,一派淡然地道。
“哈——”关曳以苦笑作为回应,执起水杯一口饮尽水,怒火顿时消失。
“不多说什么就挂掉电话还真无礼。”李奥又倒来一杯水给他。
闻言,关曳的心头霎时有种不安的恐惧感;抓过外套,他立即冲出酒吧,跃上车子驶往家的方向。
“诒,诒。”
漆黑的屋内只听见自己的呼叫声,得不到郁洁诒的回应,关曳倏地开启所有的灯光,慌乱地打开每一扇房门,一间又一间房间寻找着她,心中焦虑的程度到达极点。
“诒,你在哪儿?”
不见她的身影,由背脊窜升而上的恐惧感立即吞没他,教他瞬间失控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他害怕再度失去挚爱,他不能失去郁洁诒。
“我不要,我不要。”关曳边自语,两手边悄悄握成拳,愤恨地往桌面上一敲,震得桌上的水杯弹跳起来。
“我不要——”他忽地仰天一吼,仿佛在向老天呐喊,抗议着待他不公。
停止颤抖,关曳迅速拨起电话,对方一接通,他立即拔高音调问道:“你在哪儿?”
(关曳。)乍闻他的声音,郁洁诒有些讶异。
“你在哪儿?”他紧张地再问一次。
(喔,我刚回家。)脚部的伤势虽渐渐好转,但爬了六楼的楼梯还是挺累人的,所以她正微喘着。
“在家?”他大叫,四处寻着她的身影,慌得直问:“怎么没看到你?”
(我、我在我家。)她连忙解释。
关曳这会儿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但仍忍不住为她的擅自决定大动肝火。“你回去干嘛!我不是叫你自己先回来吗?”
(我)她感到委屈地落下泪,但也觉得甜蜜地笑了。
“乖乖在家等我,不要乱跑。”他以低沉的声音命令着,脸上没有丝毫谅解之色,但心底却变得踏实多了。
(好。)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他的到来,任泪水扑簌簌地直流。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郁洁诒迅速打开门。
关曳踏进门一见到郁洁诒立刻一把搂她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不自觉地加重手劲。
她愕然地感受着他狂乱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直至不能呼吸才从他的胸前抬起头“关、关曳,我很不舒服。”
他的情绪已略微抚平,忍不住低咒自己一声:“该死!”
松开手,关曳握着她的双肩,温柔地说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开我。”他不小心道出内心最深层的恐惧。
“喔。”她的眼中泛着泪光,低头也不是,抬头直视他也不对。
这时气氛暧昧得教人难为情,他捧起她的脸庞直瞅着她,缓缓靠近她。
明白他的意图后,郁洁诒闭上眼睛期待着。
他温柔地吻住她,舌尖轻探她的柔软唇瓣,感受到她因他而战栗;大掌缓缓地滑过她的背脊,他给予她更多柔情,邀她与他同享诱人的渴望。
萤幕上投影出一张张美女照,其中夹杂两三张目前炙手可热的男模特儿的照片。
“我们现在要决定封面照片,大家选一下。”郁洁诒说。
首张照片,年龄不小的知名艺人手摆在眼睛旁,比出可爱的v字胜利手势,一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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