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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倏地一紧,竟然暗自欣喜起来,但是她仍用最平常的语气说:“怎么,另外那三个人不要你啦?”
“你搞错了,绛雪,是我不要她们的。”他正经八百地纠正她。
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么说来,我就是挑剩下的喽?”
“沈绛雪,我是认真的,请不要把我的话当成笑话。”在她觉得好笑的同时,石苍辉只感到自尊受损。
“是你当初自己说不要我的,我怎么知道你这次是不是来真的?”
“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其他三个人我都不喜欢,她们一个太势利,一个太老、一个看不起原住民”
“噢——”她故意拉长了尾音。“我就说嘛,原来没人可选了才选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对她的令牙俐齿没辙!
“那你真正的意思是一”
“娶你为妻。”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这真是全世界最不浪漫的求婚词了。
她沉默了好几秒钟,不知怎地,竟然从如此简单、平凡的四个字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震撼力量,把这一个月来积聚的苦痛炸得粉碎。
“绛雪,你答应了吗?”
“拒答。”她得让他明白,当初他的拒绝给她带来多么巨大的伤害。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答呢?”
“拒答。”她固执得像条牛。
“这样好了,如果你愿意就沉默三秒钟,而不愿意就说‘拒答’,好不好?”
“答。”
石苍辉不禁皱了皱眉头“绛雪,只有沉默和‘拒答’,并没有‘答’,你听清楚了吗?”
“答。”
他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
“绛雪,如果你还为当初我拒绝你那件事而难过,我在此诚心向你道歉,只希望你别再以这种方式折磨我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脏紧张得都快停止跳动了?”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等一等,绛雪,你刚才沉默了?真的,我没有听错,你愿意嫁给我!”
“”“绛雪,太好了,现在请出声,好不好?”
“答。”
他的心霎时从云端跌落谷底,他发誓只要她再说一个“答”字,他就挂电话。
“你的意思是——”
“答——”
“沈绛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再也忍不住了。
“答——应——”
“什么?”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立即清醒过来。
“我答应你的求婚。”一字一句,像是嵌进铁板那样清楚。
他闭上眼,紧张消失了。老天!他或许是犯下和余彩霏结婚同样糟糕的错误,但是他必须得到她。
“你必须签署婚前协议书,放弃对婚前我所有财产的拥有权,万一离婚也不得追索。”显然石苍辉并没有被求婚成功的喜悦冲昏头。
“你是指夫妻财产分开制吗?”
“没错。”
“好,没问题。婚后你的仍属于你,我的仍属于我。”她知道他所担优的是什么。
“我还要一份你的医生证明。”她和他一样有权利确定他的健康。
“我想在一个月内结婚,你什么时候可以到这里?”
她约略估算了一下打包行李和体检的时间。“我想十天后应该可以。”
“好,到时候你再打电话给我。”接着,他念出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中一阵沉驮。
“下星期见。”她终于说。
“好,到时见。”
挂上电话后,他靠着柜台深呤半晌。他做了。他不顾所有常识判断仍然向她求婚,但是这一次他会保护自己及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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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听筒时,绛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天啊,她现在还有一百件事要做——打包行李、做健康检查、向所有的朋友道别,当然,必要的时候还得和哥哥大吵一架,她太清楚沈慕青的脾气了。
但是,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坐在沙发上傻笑,任凭思绪翻腾。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一个实际的婚姻,而她一点也不符合他“实际”的标准,她纳闷其他三位应征者为什么不成,因为他曾十分肯定她不适合当他的妻子她不了解他的程度,就像他对她一样。她唯一肯定的是石苍辉是个诚实可靠的男人,她相信他。
当然她明白这样做很冒险,但如果对他毫无感觉,她也不会冒这个大险,而她决定赌一赌。
但她仍然没有把握光凭“感觉”是否足以维持婚姻中的日常关系。如果他历感冒而暴躁,或是为了不是她的错而向她大吼大叫时,她仍会爱他吗?而他看过她早晨起来头发没梳、眼角沾留眼屎的邋遢模样,或是碰到她情绪不好而闹脾气时,他还会要她吗?
看清楚了状况,她决定应该要请医生开点避孕药。如果一切顺利而他们决定生孩子,只要停止服药就好;但若她立刻怀孕而他们婚姻又不保,事情就会变得一团糟。她对单身妈妈可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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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对这椿婚姻!举双手反对!”
如绛雪所料,沈慕青对这件婚事并不感到特别兴奋。
“哥,相信你妹妹的眼光,我绝不会看走眼的。”
“我知道你迷上他,但是你只见过他一次啊!你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有多大了解?”
“我告诉过你,他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你没和他长期相处过,怎么知道他是不装出来的?”幕青颇不以为然。
“哥,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成这么有心机,好不好?”她没好气地说。
“我是怕你被爱情冲昏了头,看不清楚真实的状况。”
“这你尽管放心,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的。再说,有哪一对新人在婚前就能保证婚后的生活一定是幸福美满?婚姻这种事,本来就带有一点赌博性。”
“你把赌注押在石苍辉身上,值得吗?”
绛雪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并不是我瞧不起原住民,而是原住民在这个汉人所统治的体制下生存,原本就有一些客观条件上的限制——”
“这你甭担心,石苍辉的农场堡作尽管辛苦,但起码让他活得很有尊严,不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杜会里任人宰割。”
慕青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在她面前晃一晃,作投降状。“好吧!”除非绛雪自愿放弃,否则任沈慕青再如何大费口舌,也无法让她回心转意。
绛雪的双眼顿时闪闪发亮。“哥,你答应啦?”
“我可不想让你恨我一辈子。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应该是结婚的那天吧!反正我打电话通知你时,你就来。”
“好,我绝不会错过。”他对这个让沈绛雪疯狂迷恋的男人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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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婉晶的反应甚至比沈慕青更让绛雪泄气。
“你懂什么农场生活?那里没有电影、没有百货公司、没有音乐会、没有书店天哪,你们甚至必须住在那种鸟不生蛋鸡拉屎的荒山野地!”
绛雪马上接口。“没有空气污染、没有嗓音污染,跳上不塞车、出门时也不用锁上四道锁如果必须和他一起住在兰兴嵴,我也愿意。”
婉晶惊讶成分地睁大了眼。“老天爷,你恋爱了!”
绛雪眨眨眼,绽出一朵甜蜜的微笑。“当然,否则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哦,这说明了你突然发狂的原因。”婉晶恍然大悟。“他也有同感吗?”
“还没有。不过,我会尽力说服他。”她自信满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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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他们在律师事务所签署婚前协议书。
协议书简单易懂。万一离婚,他们都各自保有婚前拥有的财产,绛雪得放弃各种形式的追索权,不过,关于孩子的监护权那条条款,她坚决反对。
“不,”她平板地说:“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
苍辉靠进椅背,声音如石一般僵硬。“你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安静。”律师居间安抚。“这些都是预防措施。你们俩说得好像马上就要离婚似的,如果真是如此,我建议两位还是不结婚得好。”
绛雪不理他,只是瞪着苍辉“我并不想带走你的孩子,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他们,因为孩子并不是你个人的私有财产,他们需要的是双亲。”
“但是你却要孩子和你生活。”
“没错。但是我不会试图切断你们的关系,也不会把他们带离这一带。这是你必须信任我的地方。”
“我液为有什么地方会比农场包适合小孩生长。”
“石苍辉。”她那双黑眸变得异常锐利。“我绝不会签署任何放弃孩子的文件。”
她就差没对他龇牙咧嘴了。看起来某些事真能使她跳出一贯慵懒有趣的态度。奇怪的是孩子的问题竟然会是原因之一。他不认为这对他们的婚姻是个好预兆。
“你休想要我为余彩霏做的事付出任何代价!”她仍瞪着他,丝毫不肯妥协。
他想,如果他和余彩霏有孩子,她争取孩子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往后可以趁机敲诈,而不是她真的想要孩子。但是,绛雪不但表现得想要孩子,甚至在他们存在之前,她就愿意为此一战
“好吧l”他终于朝律师点头。“画掉那条条款。如果真会离婚,我们那时再解决。”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绛雪觉得快被抽干了。直到现在她才了解苍辉的怨怼有多深。他决意不让任何女人控制他。
她或许永远也不能打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