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她,用力地摇摇头“你错了。”
“不,是我错了。”我又说,然后我扶着墙壁,转过身去“是的,我们都错了,世界也错了。”
颤颤微微地移到门口,听到她在我身后问我。“沈宜修。”她说“现在,你还爱我吗?”
我大力一脚,把门飞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
坐在车里,我哭了很久,我觉得世界真是疯了,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
从头到尾,只有我才是白痴,从来没有改变。
后来我才想起,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纯洁。
手机响起来,我看也没看,把它挂断。
我在想,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是的,需要思考,需要安静。生命已经太喧嚣,我觉得根本无力承受,无法应对。
哭完了,我把车发动起来。
***
一边开车,一边拨个电话给蓝萱,我怒不可遏地质问她到底什么意思,然后突然就出了事。
才刚出樱林雅苑,一个下坡的转弯处,有人骑着辆自行车,一头撞到车子右侧,我手里捏着电话,看着那个身子从引擎盖上飞过去,落到车前的地面,然后在坡上滚了十几圈。
根本来不及反应,我连车刹都没踩上,幸好速度不快。
赶紧下车跑过去,扶了一把那个倒霉蛋,发现是个女孩。
“你怎么开的车?”她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抬起头气势汹汹地冲我吼。既然能叫得这么大声,那就应该没什么大事,我松下一口气。“别说什么了,叫个救护车,上医院吧。”
“不行!”女孩把我的手推开“你想溜是吧?我要报警!”
“好吧,报吧。”我无可奈何地说“不过报警的话,你就得自己掏钱看医生,我不骗你。”
她疑惑地瞟我一眼。
“是啊。”我说“我没责任,你自己撞上来的。”
“救命啊!撞人啦!”女孩大声叫唤起来,身子又开始在地上来回滚动。“还不认账啊!有没有天理!”身边渐渐有人围了上来。
我蹲在地上看着她表演,觉得异常烦燥,于是掏出电话来“不用这么卖力,我帮你报警。”
女孩把我胳膊一把拉住。“老板,这样吧。”她很恳切地说“随便赔点就算了,大家都方便,是吧。”
我冷笑一声,停住摁号码的手指。“你要多少?”
她一看有门,立马坐起身来。“扶我一把。”她抱怨说“真的很痛哎。”
她的腿流血了,那是真的。
“好吧。”我摇摇头“多少钱?不能太多,那会让你有麻烦。”
“上你的车,慢慢说,好吗?”她左右瞅瞅,发现周围的人挺多,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我掏出钱包来“五百块吧,算你的表演费用,多了不行。”
她把手伸过来,我给她手掌上敲了一下。“以后不要这样,很危险,生命只有一次,不是用在这地方的。”我说“而且这种行为,可能让你坐牢,听懂了吗?还有,你的腿,真的应该去看一下,上点葯。”
“哦。”女孩吐了吐舌头,毫不犹豫地把钞票抽过去。“为什么说这些,你很老吗?”
“拜托,我看不清。”她又央求我“眼镜掉了,帮我找找,应该在这边上,谢谢啦。”
我回到车里,把大灯打上,然后在女孩身后发现了她的眼镜,断了腿。
“谢谢谢谢。”女孩接过眼镜,然后举起来瞄了瞄我。“啊?”她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惊呼,然后捂住嘴,她好象意外得不行。
我有点疑惑,仔细地看看她。“怎么?嗯,你是”大灯下,看见女孩娟秀斯文的脸孔,我也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感觉好象在哪儿见到过她。
女孩跳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就往黑地方闪,然后尖叫一声,撞到边上的人了,她的眼镜又掉到地上。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上前扶了她一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孩用手遮住面孔,直往灯光的暗影处躲“你走吧帅哥,我这没事。”她的声音充满尴尬。
我把她身子大力拧过来,正对灯光。“你是”终于想起来了,是我的一个学妹,说真的,虽然跟她不是很熟嗯,就是早段时间在北川县城买花时碰到的那个,好象是位外卖小姐。
真让人无话可说。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的表情非常难堪,努力想要背转身去“你认错人了。”她说。
我叹了口气“上车吧,师妹。”我说“送你去医院。”
将她那辆又旧又烂的自行车塞进后箱后,我把女孩扶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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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经忘了这位学妹的名字,她非常扭捏地告诉我说叫何雯,而且能看出来,她对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真的对不起,师兄。”何雯两只手夹在膝盖间,很不好意思地搓来搓去。“那次弄到你进局子,这一回”
“哎”我突然想起来“上回你怎么跑了?”
“是啊。”说到这里,她就有点得意“人家主要是拿你啊。没谁注意到我,还不赶紧闪人,能呆那里等条子抓吗?”
“那事后来怎么处理的?罚了不少钱吧?”她又问我“听说搞严打,英子都折进去了,我就没敢呆那边,赶紧回长川。”
我没说话。
“你们有钱人还是好啊,可以拿钱买命。”她郁闷地叹口气“我们要是折进去,那就惨啦。”
“既然怕这怕那,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找个事做吗?”我忍不住说她“老这么活着,象什么样子?”
“训人就算了吧。”何雯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的事情,你这些公子哥儿哪能了解,除了泡妞耍酷,你们还懂什么啊,不就是钱多点吗?我要有钱有前途,也不能这么过。”
“有烟吗?”说过几句话,她就开始随便起来,翻我的置物箱。“怎么这么多文件啊,你是干哪行的?”
“别动。”我手扶车方向,按住她的胳膊“知道我是谁,你会害怕的。”
“哟,我会怕?杀手吗?”何雯拿起我的墨镜,放到眼睛上试了试“垃圾货,没品味。”
“你这人挺怪的,有老婆吗?”她又问我“女朋友呢?一定很多吧?”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觉得心里非常烦闷。
“我不去医院了,贵死人。”她又说“送我到后街吧,我租在那里。”
“不用你出钱。”我说。
“不,真不去了,我还没那么不要脸,就腿上破点皮,擦点葯水就好,房子里有。”何雯很自嘲地笑笑“你又不会泡我,弄那么假干嘛呢。”
我没说什么,把她送到了后街。
学妹扶着她那辆稀烂的脚踏车,慢慢地走了,到街边一栋楼前,又跌了一跤,我这才想起,她那眼镜摔坏了,晚上可能看不清道。
我从车上下来,追过去。“你住哪间,何雯?”我问她“送你上去,没意见吧?”
“谢谢师兄。”她冲我莞尔一笑,手往上指指“顶楼。”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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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意思,就是第十层,他妈的。
我扶着一瘸一拐的学妹,摸索着往上一级一级地挪。
这地方,跟个贫民窟一样,楼道特别黑,一盏灯都没有,还窄得要命,随便一抬腿,都能踢到堆叠得高高的东西,煤球纸箱什么的,不得不小心翼翼,搞得我都以为自己在做贼。还有很多转角的拐弯处,没法才过两个人,东撞西碰了很多回以后,我觉得这样子实在没法往上走。
“你回吧,师兄,谢谢你啦。”黑暗中,何雯的声音很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说“这里我摸惯了,能自己上去”
“我背你吧,何雯,能走快点。”我说“如果不怕师兄吃你豆腐的话。”
她似乎觉得挺幽默,嘿嘿嘿地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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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雯的身子有点沉,还有她的大腿很光滑,皮肤很好,跟缎子一样。
上了顶楼,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倒在房间的沙发里喘息不休。
“喝口水吧。”她坐在床边,扔过来一瓶水,还有一条毛巾“歇一歇。”
口很苦,很涩。
不过是真渴了,一口气就把那瓶水倒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