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派员过来了,最后也抵达了长川,只是时间上稍微晚了点,傍晚才到,没赶上咱这见面会据说是路上堵了车。
等到就任仪式弄完后,中组部的同志们交了差事,打道回府,我送他们返回。在候机大厅里,王副局握着我的手,表示出对我的十分同情。
“沈书记,既然是自己要求下来的,你也就看开点。”听这口气,是劝我节哀顺变了,弄得我挺郁闷。
“我们也没办法,爱莫能助啊。”王副局无可奈何地说“长川就是这种情况,你在这里又没什么人脉老弟别怪我说话直啊”他说“下面的工作,还得你自己慢慢来”
我苦笑“慢慢来?您看怎么个来法?您有好建议?”
“我看啊除非把这长川的班子全给换喽”他笑着说“不然没得治。”
我当然知道王副局是在开玩笑。可我也知道他话里的潜台词,那就是,没办法。
确实没有办法,他们把我给晾起来了,我被当成了空气。
在市委书记的大办公室里,我冷冷清清地接连坐了三天,我都以为自己脑袋上要长蜘蛛网了。
是的,我是新任市委书记,长川一把手,政治大班长,我是中组部特指高配了的汉江省委常委,我是中央候补我还是纪委
我是什么都没用,人家不吃这一套。一个市委书记能干什么?能干很多事情我知道,但是前提是班子的支持。我现在不行,因为我虽然是班长,但是班子完全不搭理我,我不能指挥任何事物、调动任何部门、安排任何人事,我什么也干不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我被架空了。完整意义上的架空,绝无歧义。
按照原则,这样是不允许的。组织任命合法有效,我确实是长川市委负责人。正常情况下,我可以就自己所遭受的冷遇反映到上级党委,要求上级部门干涉与介入呃,也就是说,从组织程序而言,我应该请求汉江省委支持
还是算了吧,省省吧。纯属浪费口水。估计除了嘲笑,我从那里得不到什么。
没有人理会我,根本无需考虑承担什么后果长川市委向汉江省委负责,缺乏后者的支持,无论是谁,都无法正常开展工作。
其实下来之前,这些情况我都有考虑过,可是确实没考虑到,他们连一点形式上的面子都不给,我甚至连一个党委会都无法召集起来,每个人都有事,每个人都来不了,每个人都存在合理有据的理由真他妈过份!
我明白,这一切的原因里边,任小天的功劳最大长川没有一把手的时候,虽然不具备什么号召力,他也算是这块地里的名义主脑。我一来,班子凝聚力更加显现出来跟往常一样,领导们迅速放弃内斗,紧紧团结到任书记周围,坚壁清野,齐心协力,共御外侮,同诛国贼我就是那个外侮,我就是那个国贼!妈的!
他们制约我的方法,非常直接,就是我通知开会,他们都不搭理,不参加,无视。简单。
如果开不了党委会,一个市委书记在权力上跟普通人毫无区别,我向你保证。
组织规定所有的人事安排,决策提议,都必须通过党委表决、会议通过,才可能具备效力,如果开不了会,个人意志永远无法履行不管形式还是实质,都是这样。
就是这样,他们把我供起来了,我成了坐壁上观的菩萨,不食人间烟火我想食,食不到,奶奶的!
我没有权力,没有威望,没有值得让人敬畏的东西。他们只是做到了在形式上不得罪我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我的权威,只存在于称呼上的意义。
“沈书记”还是那个相貌猥琐的冯副秘,他来办公室请示我的座车安排。
“1号车任书记在用,2号车林市长用的林市长刚刚退休去职,车还没有让出来,3号车陆书记,4号”
他拿了一个本子,边看边念,最后告诉我说没车空着除了苏副市长的车。
“苏副市长早没用车了,她以前那个9号车现在大家轮着用”他说。
“行了行了。”我说“就这辆吧,没啥”事实上,车我真的无所谓,而且能用上苏静美的这个9号车,感觉挺好,挺亲切。
“哦,对不起。”冯副秘又瞄了一眼本子说“9号车送大修了,估计一时三会回不来”
我操!
我瞅了他久,感觉小半天都没回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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