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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惊疑不定,不由得交头接耳,打听起这少年武弁的来历。厅上的熟人尚有抚司大人迟凤钧,他与将军议事已告一段落,正坐在阶下首位啜饮茶水,见耿照进来微一颔首,面露微笑,却不便起身说话寒暄。
沈素云面露喜色,转入后进更衣,耿、符二人便在厅门边等候。官场交游最讲伦理,瞎子也看得出这名少年武弁在将军心中份量不同,盘算如何结交者众,却不好显山露水,明着在将军眼皮下为之,纷纷投以注目,一与耿照的视线对上,便露出巴结讨好的神气,以利日后运筹。
符赤锦晕红双颊,掩口轻笑:“我家老爷好威风啊。这些官老爷们的眼里直要射出饥火来,若不是碍于将军大人,怕不一拥而上,将我家老爷撕成碎片吞了。”
耿照苦苦忍笑,咬牙低道:“这感觉我理会得。我瞧宝宝锦儿时,也是一般想头。”正自调笑,忽见一人排开余子大步而来,生得丰神俊朗,手握折扇,金冠翅摇,正是“奔雷紫电”适君喻。
耿照自入驿馆以来,始终未见岳宸风的踪影,忽见适君喻现身,不觉凛起,拱手道:“庄主安好。”适君喻乃易州风雷别业之主,喊他一声“庄主”本无不妥,但耿照目如鹰隼,显有旁指。
适君喻何等样人,一听便知他以五绝庄之事相胁,折扇交握,迭掌半揖,笑道:“耿大人毋须客气。耿夫人也安好。”
将“夫人”二字咬得特别清晰。以符赤锦的七玄出身,若与将军夫人走到一处,慕容柔定不轻饶。冒冒然互揭海底,谁也得不了便宜。
“令师身子好些了么?”耿照抱拳还礼,眸光仍旧精灼如炽,沉声道:“身染奇症,合该觅一处清静庄园静养,莫待病入膏肓时才后悔莫及。”
适君喻笑道:“可惜家师身负重任,难有片刻闲适,多劳大人挂心。倒是夫人千金之躯,委由典卫大人照拂,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君喻诸务缠身,人手又十分吃紧,要不该派一队精甲武士随后保护,以策万全。”符赤锦掩口笑道:“哎,这哪里还是游玩?合着游街哩!庄主忒爱说笑。”
杏眼微乜,眸光越过了适君喻宽阔的肩头眺,满是不怀好意。适君喻鼻端忽嗅得一股温香习习、馥而不腻,剑眉微蹙,不慌不忙回头一揖:“君喻参见夫人。”
原来沈素云换好外出的衣裳,偕婆子姚嬷、小婢瑟香,由屋外回廊绕了过来,恰好听得适君喻之言,本来喜孜孜的俏丽容颜一板,蹙眉道:“今日我没想走远,用不着劳师动众。”
口气甚是冷淡。适君喻察言观色,不欲越描越黑,长揖到地:“恭送夫人。”笑望耿照,抱拳施礼:“有劳典卫大人。”
耿照垂目颔首,眸光湛然,虽未接口,气势却沉凝如山,丝毫不让。年轻剽悍的风雷别业之主一凛,暗忖:“这厮修为不俗,比想象中棘手。”
以折扇轻轻击掌,目送诸人离去。沈素云与符赤锦并肩相挽,状甚亲热,但将军夫人似十分讨厌岳宸风,连他的弟子亦觉不喜,自与适君喻照面之后,始终寒着一张绝美的俏脸。
直到行出驿馆才稍见和缓。定了定神,转头对姚嬷与瑟香道:“好啦,难得到了越浦,你们也都回家看看,吃晚饭前回来便是。”
姚嬷与瑟香是跟着她从越浦嫁到北方靖波府去的,都是本地人氏。两人面面相觑又惊又喜,显是夫人临时起意,事前并未与她俩提过。姚嬷喜色一现而隐,小声道:“哎呀,这怎么行呢?还是让老身服侍夫人”
“有耿夫人在,不妨的。”沈素云摇手打断她的的话头,从怀襟里取出一只沉甸甸的织锦小囊,塞入姚嬷手里捏着,不许她推搪。“去看看宝贝孙子,添点衣裳玩物。下回再要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当心孩子大得快,见了面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