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吻充满天真童趣,眼神却娇媚得紧。耿照一口噎住,弯着腰猛拍胸膛,符赤锦浑没料到他反应忒大,赶紧唤伙计取清水来,又以温软的小手细细替他抚背。耿照呛咳一阵,猫着腰将一大碗水骨碌碌地灌完,符赤锦看得奇怪,问道:“你这么喝水不辛苦么?”
耿照面上一红,兀自弯腰,难为情道:“下、下边不大方便”符赤锦眼角余光瞟去,见他裤裆间高高鼓起,尽显丈夫伟岸,即使弯腰遮掩仍觉狰狞,花容为之失色,脱口便是脆甜童音:“哎呀好大,宝宝怕怕”
耿照硬疼更甚,只觉腿间都能煸炒红油了,又恨自己太不争气,不禁怒目切齿:“你还来呀!”符赤锦拍手大笑,周围纷纷投以异色。
耿照整个人缩在凳上,双手交迭在腿间,模样十足狼狈。她端起面碗挨着他,夹起红油面条一口一口喂,以童音娇笑:“来!宝宝锦儿喂你吃吃。啊--张大嘴巴好乖哟!相公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呀?阿爹、姐姐?姐姐生作什么模样”
耿照本恼她胡乱相戏,嚼着嚼着忽觉荒谬,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乖乖张大了嘴巴,一边吃一边答。
分茶食铺的彩棚之下,大红灯笼的映照之中,两人紧挨着并头细喁,不时传出低声笑语,地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尖细的末端交融于一处,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对温馨可喜的小夫妻。
江风、暗夜,波光粼粼。络岸柳丝悬细雨,远处的画楼次第吹灯,醉纱红笼全都成了一片轻烟幽影。此地不比城中的通宵鬼市、舞榭歌台,一直要到平明才告歇息,不过二更时分,附近已少见行人。
老人便是看中了这儿的静谧,特意选在此处落脚,晚膳过后便打发下人们休息去了,以防那人来时撞个正着,误了正事。但他仍是来得无声无息。窗幔扬起,掺着水气的夜风隐有些刺骨之寒,老人抬头搁笔,赫见一人自门后影幽处冒了出来,黑袍黑靴、黑巾裹头,脸上却挂着一张纸糊的寿星公笑面,透过桌上几被压平的豆焰望去,笑脸犹如空悬于晃摇的深影之间,模样十分诡异。
“戴这做甚?”老人轻哼一声,伸出骨瘦如柴的指掌,紧了紧襟口。““深溪虎”的面具太笨重,我实在戴不惯,随身也不方便。
空着一张脸来么,好像又不太对劲。”鬼先生将窗牖闭起,拢齐厚重的窗幔,室内终于稍稍回暖。他振袍落座,随手揭下那张汗湿的寿翁面谱,露出的仍是一张笑脸。戴着那种货郎玩意儿似的脸谱,难道便“很对劲”么?哼!“古木鸢”心里如是想,嘴上倒没说出来,随手将用惯了的花尖紫毫架上笔山,锐目一扫他面上神情,掩卷道:“看你的模样,该是失手了。那岳宸风手底下忒硬,竟连你也讨不了好?”
鬼先生耸肩一笑,斟了杯茶自饮。“不是岳宸风,是那叫耿照的小子坏了事。”突然皱眉:“呸!这茶好苦。”
老人默不作声,灰眉微皱,锋锐如实刃的目光紧盯着他。鬼先生敛起笑容,正色道:“岳宸风不知何故未曾出现,但耿家小子横里杀出,雪艳青与阴宿冥与之混战,俱都讨不了好。我出手得太晚啦,没能收拾掉慕容柔。”
将破驿里的情形说了一遍。老人不置可否,一边听一边翻开书册,信手摘要。听罢搁笔,略一思索,忽抬头道:“你行事一向警醒。一击不中、便即抽退,显然“刺杀不成”也是一着。”
鬼先生笑道:“也不算一无所获。天罗香、集恶道与镇东将军府结下了梁子,除了高举反旗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七玄大会之上,也好省了我的唇舌。五帝窟与岳宸风宿怨极深,一旦脱出雷丹禁制,必不轻易干休。游尸门则仅剩三尸,容易应付。东海七玄有其六,事情就好办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