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咬住牙关,拼命按住怀里人的口。
多年后我不止一次想,是不是因为我当初没能捂住她的眼睛,让她亲眼目睹了那日的家破人忘,才造成的那样自相矛盾的怪异性子。但无论我对此多么后悔,当时我仅仅是封住她的嘴,并克制住不发出声音就已经花去了所有的精力。
不断地有人被杀。
有强盗,也有保护我们的镖师。
我知道,到现在我们两个还没被发现,不过是因为那些贼人还没把周围的人清理干净。我知道我们应该要逃,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耳边传来熟悉的尖叫声,在叫救命。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朝我们的马车跑来,却被从背后一刀砍道。
我知道自己该闭上眼睛,至少也可以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倒在地上的身影,可是我做不到。眼皮就像有牙签支着,连同脖子一起冰冷地僵在那里。怀里的小小身体剧烈地颤抖,手指之间有气息猛得拂过,我仿佛有尖叫从她喉咙深处冲出的错觉。
外围倒着那个穿绿缎子,很有福气相的是鸿福客栈的掌柜,听说我们要回老家祭祖,便托了爹爹说要一起上路;却没想到我们家这么多人还会遇到贼子,也是他运气不好。倒在我们这两马车车轮边的是奶娘吴婶,说是我们的奶娘,其实真正给她奶大的只有星儿;她是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家生子,以前是她的贴身丫鬟,后来配了管事的;这次回乡,本能见到两年不见的儿子和丈夫。那边拿着把刀跟贼子拼命的是家里的护院,听说当年在江湖上亦小有名气,因得了父亲的恩惠才在家里住下;看武功,对上两三人还成,多了……何况他还护着个女儿。刚被胸口捅了个对穿倒下的是家里的管事,原来是父亲的书童,已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没成亲;听下人私底下,说是看上了照顾我们的浮樱,想等两年她大了跟母亲求的;这时候还不忘护在父母亲的马车边,真是个忠心的……
还有那边十多步远桃红色衣服的管事娘子,这边七不外给抹了脖子的小厮……这次回乡祭祖,说是若合意便干脆住下,却不想……
眼角透过门帘瞥到一快熟悉的布料。那个颜色——
那种花纹颜色,布料质地……
那似乎是天荒地老一般长久,又仿佛只是短暂的一刹那,我感觉不到时间究竟过了多少。
怀中温热的小小身体突然挣扎起来,被我死死按住。轰隆隆作响的耳朵里似乎有点别的声音,我没有动。
我怕痛,被刀砍会很痛很痛。就算一定要被砍,能晚一点也是好的。
仿佛是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马车的帘子被拉开。
来人似乎说了什么,我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的时间太久了也太过用力,不止手指,连臂膀都失去了感觉。
看我抬头,那一身冰雪白色的人朝我的脸伸出手。
我怔怔地抬眼望去,不知什么时候面上已布满泪迹。
风一吹,冰凉。
****
我以为我是不会记得的。
再怎么深刻的记忆,在时间的冲刷下都会逐渐淡去。怕自己真就这样忘记以前的事情,就这样忘记在现代的爸妈,我把除了吃饭睡觉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回忆过去上面。却不想,我还是记得的。
我出生的时候,吴婶的小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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