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幽深得像一泓深潭。
她轻轻抚摸他的脸部轮廓,在漆黑的杂物房里,这个动作显得像调│情,可二人都没有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意思,她摸了好一会,他才微微斜下头,把脸窝进她手心,轻轻地蹭动着。
“好久没见了,想我吗?”
江妩问,萧宸瞅着她半天没说话,爱喝酒的人双眼总是湿漉漉的,像是在说话,不明就里的人,就总以为他对自己有意。
他点点头。
她忍不住笑,笑着吻他的脸颊。
男人有很多种,年轻时,喜欢霸道总裁,等年纪大一点,会发现,平时强悍运筹帷幄的一个人,在你手心展露中脆弱一面,也是男人的可爱之处。
“《守欲》上映了,反响挺不错的,看来我这回有望拿影后了,”江妩闲闲提起:“我带了ipad,要不给你念一下影评人是怎么说的?”
“好。”
她从斜包里掏出平板电脑,轻轻一点,荧幕享亮起,首页上的其中一个文件夹,收集了所有她认为有意义的《守欲》评价,这是任何一任男伴都没有的待遇,可见一个男人再可爱,最爱最重视的还是自己。
“《守欲》结尾,梁莉莉举报了袁极,但在危险来临时,又为他挡枪,这种情节安排是不是很刻意很矫情?有人认为这是全电影的败笔,”瞅着原本懒洋洋地瑟缩成一团的萧宸睁大眼睛,急得要把平板抢过来开小号辩个明白的样子,江妩忍下笑意,把他按回沙发上:“可我不这么认为。”
“电影角色,虽然常常为了戏剧性而强调他们的性格特质,例如坏女配的恶毒拜金,女主角迷糊机智什么都可以但本质必须善良,我们把一些美好的寄望投射在角色身上,希望他们爱恨分明,坏就坏到底,不然便是精神分裂,看不明白。”
“就像现在,我们看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不是女人非得为心爱的男人挡子弹才叫情感正确?”
江妩念着影评,声音清清柔柔的,她不抽烟,年轻的嗓音清甜却带着莫名撩人笑意,让人想起午夜女主播:“梁莉莉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她虽沦落风尘,但心怀家国大义,愿意大义灭亲,就像我们知道伤囗要消毒,但消毒酒精喷下去的一刻,还是会本能地发抖忍疼……人生充满了矛盾,她既不能因为一个决定而成为圣人,也不会因为‘背叛’而变得不爱袁极。”
瞥见萧宸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江妩才笑着打趣他:“还是有人理解我的,你放心了吧?”
“放心什么?”他声音闷闷的。
“你都快抑郁了,还叫不担心?”
“我没有抑郁,心理医生也说还没到那地步,只是情绪上有点困扰而已,”萧宸反驳:“我……我是有点离不开这个角色,但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没脆弱到那个地步。”
现代社会,难过、忧郁或是寂寞,都好像变成了小清新专用词汇,天天上班与你在微信群里抢红包的王小姐如果突然来一句我好脆弱,那大部份人第一反应,除了好奇发生什么事之外,大都是‘真特么矫情哈哈哈哈笑死了’。
承认脆弱很难,要他人打从心底理解体谅你的脆弱,更难。
所以人越成熟,越不会把难题宣之於囗,渐渐会发现,该承受的苦难一点不会少,说出来除了徒惹人笑话之外并无卵用,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小时候眼中能解决一切的父母都已然老去,甚至需要你来解决他们衣食住行的问题。
人生苦短,然苦难长伴我身。
江妩伸出双手,轻轻拥住他:“没关系啊,脆弱就脆弱了,这不有我吗?”
“我怕我变成辣鸡,你就走了。”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了,我要离开一个男人,无论他是米国总统,还是街边要饭的帅哥,是强是弱,是吮指原味鸡还是辣鸡,都不是重要原因,”
江妩挑眉,她总是笃定得像一根定海神针:“我这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我想要的生活,我自己能够提供,选择男伴的标准最好只剩下我爱不爱,我喜不喜欢,现在我很中意你,你脆弱,就我保护你,有什么问题吗?”
萧宸被她的形容逗笑了。
“其实我真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心态。”
入戏难,出戏亦不容易。
kt这回被他吓坏了,以往即使是拍有心理创伤的角色都没这么严重,可见一个好对手和好导演,能把他引入戏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江妩嗤笑:“我知道,我只是来占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