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努力她的活力,如果说筱瞳还有钱这一因素去约束她的梦的话(现在也没了吧),那秦清就是一径的向前一径的自由,她,居然是没有阻碍的。
被缚住的双翼,羡慕自由飞翔的鸟儿,是常有的事吧!
“礼让、温柔,不在意的事情,自然可以退可以让,但在乎的呢?你,可曾说过你不愿意,可曾说过你想要,可曾把你的笑容改变过一丝半点?”秦清连串问着,不让他有思考的余地。
“我不是违心的,我对筱瞳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男子又退了,他无法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只能在最初的纠缠上作出解释。他能怎样?对着父亲说,他其实无心于商业,他最想做的事是待在屋中拿着小小的玉石雕出一点一点的形状线条?他,怎么说?
这世上原有梦与现实,不是每个人都有秦清的运气坚持梦想,他只是凡人。等她长大或等她贫穷的那一日,她会知道微笑,有时只是因为无奈。
秦清盯着他,简直无语了。
他到底有没有点勇气啊!
“喜欢就去追,想要就去要,多深的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齐玮都能赖到筱瞳,你干嘛不能?笑着祝福然后舔伤口,很爽是不是?你干嘛不能把伤给齐玮给筱瞳,一定要留给你自己?你没该他们没欠他们,你为他们考虑那么多干嘛?你自虐伤害自己,人家连知道都不知道连情都不领,你何苦来哉?”
温海东忽然又笑了:“我一直都以为筱瞳是你的好朋友,而我是你讨厌的人。”
而她此刻的言语,竟然是鼓励他把内疚给筱瞳,换来他的安心。
“我可不是鼓励你现在去追她,她现在已经嫁人了。我是说当初。”秦清连忙解释。
是的,筱瞳,是她的朋友,而温海东,在当初的时候,她就讨厌他。
她讨厌他,最初是因为听多了他花心的传言。上流社会的传言不可尽信,但一般来说,真正洁身自好的人很难有谣言传出来,空穴那边也是有风吹来的。对于这种传言,只需把床伴数量除以五,基本上还能推断出大体情况。
她讨厌对感情不认真的人,不管他是欺骗未经人事的小mm还是你情我愿的钱欲关系。
然后她讨厌他,是因为筱瞳。筱瞳把他说得绝好,可筱瞳嫁给了齐玮。他轻易放弃,所以筱瞳嫁给了齐玮——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之后她讨厌他,是在那场婚宴上。他温和笑着,眼中闪过一丝伤。当时她不知那是什么神情,却由衷地不快起来。而后,他捡起了她掉落的保险套,向大家宣告着那是他的
谁要他为她解围,谁要他的帮助,谁要他那么镇定地把事情揽在他自己身上?他不是救世主,她做的事不用他来管!她才不要他的温柔!
她讨厌他,她不想嫁他,可他想娶她吗?为什么除了温汉方,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想嫁他都知道她拼命反对,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如何?
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的婚姻当成工具吗?
他接受她的指责接受她的要求,为她的防备远离,他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接受她的指责?抢过保险套闯进他的屋子,那是她做的,不是他,他干嘛承受一切过错?
他小心翼翼地周旋在父亲和弟弟之间,谁都知道中间人是最难的,他为了什么?
她讨厌他啊,她根本看不出他有多喜欢他的工作,他为什么一副为温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加班赶工牺牲婚姻,然后半夜熬到三四点钟做他想做的事,他为了什么?
她讨厌他,他一脸笑容,他泛滥温柔,却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外界对他的评价没有一点好,可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是利用她,可她何尝反对过?他把公司家庭的矛盾都引在了他自己身上,他为了什么?
她讨厌他,她讨厌他的笑容讨厌他的温柔讨厌他的内敛,她讨厌他的疲倦他的苍白他的劳累。筱瞳说他们是一类人,可他既不真实又不自由,他哪里像筱瞳哪里配得上筱瞳?齐玮都比他来的真实得多。
筱瞳的任性,在他身上被约束着。筱瞳向来不管不顾他人的想法看法,而他哪里像筱瞳?
她讨厌他,她非常讨厌他,她最讨厌他!
——我欠你我对不起你你可以任意责备我
他不是耶稣!不用背起天下的罪!他凭什么?!
她讨厌他,他只有在当她是小孩子时才会露出一些温和之外的笑容,露出一丝调皮,可当他在电脑前面,却能把全神贯注和神采奕奕给那一个对话框。
他知道吗?那一刻的他,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他眼中的神光,和平时的温和淡然比起来,有多么的震撼人心只有那一刻,她感觉到面前的人是发自内心的笑发自内心的快乐,不再高深莫测不再一塌糊涂的温柔。
她见过无数的“大人”用自己的无奈和身不由己来掩饰自己的失败,而他,唯有他,激起了她的讨厌。
她讨厌他,讨厌的想揭开他的假面具,也想让他狠狠地伤害别人一次,即使那个受伤的人是她。
不要一副伪君子的德行,不要以为他是十字架上绑着的那个人,每个人都可以任性,他为什么放弃?
“是的,我讨厌你。”秦清带着点稚气地笑了,温海东却再也不敢将她的稚气当真“所以,我希望能当你第一个主动伤害的人。”
她,讨厌他呢。
“笨蛋,话别说得太满。要是我说我不帮你画了,你还能临时换人吗?”温海东弹她的头,轻轻的。
女孩清亮的眼看着他,竟然有份凛然。
心中忐忑的反而成了他,手指停在她额上,居然无法移动。她口口声声说要他去伤害她,可他,真的狠得下心吗?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轻易反悔。而且我能出来住,也是因为你的帮忙。”他急忙转口,不敢僵持下去“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赶年前的展览会。”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秦清也是松了口气“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也是有责任感的。”
zozo能有现在的规模,由于她的任性也由于她的不任性,但怎么说,她也比他自由。而且,这是她所爱。
“你这些玉雕,要拿出去展览吗?”秦清好奇地问,她生长在大富之家,朋友筱瞳又是艺术品痴,她看过的珍品也不在少数,但对于这方面,也只在于“欣赏”罢了。
温海东点点头,笑得居然有点傻气的腼腆:“一个小型的玉展,是一些同好组织的,给业余的玉雕爱好者一个展出机会而已。”
“业余?”秦清挑起眉“老公先生,您是当我没有鉴赏力吗?”
谁要是说这些玉雕是业余作品,她一定会拿起墙边的锤子直接向那人脑袋砸下去——白痴,不会欣赏就别乱说,眼睛长哪儿去了?
“业余不业余不是你说的,是‘职业’人士说的。”温海东苦笑“我,不过是个业余的新人”
“只不过是因为你时间不够,没有办法全心创作作品吧?”秦清微微笑着,她做的是很为传统艺术不齿的“动画”——虽然说该叫flash,但那些“老人”从来不尝试去区分,自然再清楚不过所谓的“艺术”是掌握在什么人手中“但不要忘记,有决定权的,是群众是时间。”而她,未尝不是受到了肯定的。
男子的苦笑渐渐加进欣慰。
“公司里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吗?辞职专心玉雕好不好?”秦清问,看他眼中瞬间闪过的喜悦憧憬。
只是,憧憬终究变为平静:“我不能辞职况且,玉料也很贵呢。”他试着用调侃的语气,可惜不大成功。
“我养你好了。”秦清说“就当是投资,等你成了大家要加倍还回来~”
“大家哪里是谁都能成的。”温海东失笑,这一次是真的被她逗乐了“而且我是男人诶,哪里有吃软饭的道理?”
秦清看他,知道他还是有太多放不下,尤其是他的家庭。
她不知道他的家庭到底有什么问题,但她决定——
若有什么秘密什么心结,她要全力打破它。
她不允许虚伪的和平伤害他!
接下来的几天,秦清习惯了把笔记本搬进他“工作室”伴着磨铊的嗡嗡声打字,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放下手头工作打下手——反正她最多的就是时间,分他点也无妨,重要的是,她不要他那么辛苦。
她看到了他的专注,看到了他每完成一步的狂喜,看到了他为难时的抓耳挠腮。
谁说过,认真的男人最吸引人。当他雕完一部作品的时候,他会跳起来,像个孩子般抱着她,很开心很开心地笑着。
她,想要他一直这样开心。
秦清告诉自己,她要让他开心,让他做他想做的。
他做不到的,她为他做。
时间在两人的赶工中过去,她的flash做到了最后阶段,他的玉雕交了上去,由展览人员安排展出。
可以回家过年了,她笑,他不用再那么辛苦。
尽管啊,回家的话,两人又得“装”成美满夫妻,而且,还要睡在一起。
可是,谁还相信他是大灰狼啊?说她是搞不好他会同意呢——他说,她是标准的翡翠性子,玉“鳃理以外可以知中”而翡翠,很少有人能判断出一块毛料(翡翠玉料)内里水色。而她,就是外皮平平无奇内里全绿的高档料。
——我可以把这话当成夸奖吗?秦清问他。
——算是吧。温海东侧着头笑。
其实“观外知中”这一玉的美德他也不具备好不好?虽然有着“温润如玉”的外表,他的心,未必如此吧!
反正,她是讨厌他的,她才不让他伪装到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