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娜眉头松了下来,似乎也明白了青儿的用心。
望着叔叔喜孜孜把玩的表情,厉无垠有点吃味。
“你那东西,我怎么没瞧过?”他小声问。
“您想要?”青儿反问。
也不是——厉无垠转了转脖子,忽然间答不出话来。
“怎么,很羡慕吧?”厉保容年纪虽长,心性却像个孩子。他端起小杯子啧啧有声地叹。“真奇怪,用这小东西喝酒,酒格外地香。”
“我也要我也要——”
席中人全好奇地靠了过来。“也给我一杯尝尝——”
“闪边去!”厉保容紧紧将酒杯护在怀里。“这是我的好侄媳送我的礼物,只有我可以享用——”
照王叔珍惜的模样,青儿微笑,这小玩意儿或许真能改变他大口喝酒的习性。
“呿。”
“小气。”
同批人又碎念地踱回原位。
感觉有人拉他,厉无垠转头。
青儿压低音量。“如果您喜欢,宫里还有一个大的。”
“宫里没这东西,你从兰若带来的?”他也压低声音。
“是啊。”接着,她说了一个差点让厉无垠噎着的话。
“其实,那东西,本来是想送给乔婶婶孙女的。”
不会吧!厉无垠拍胸猛咳,她把要送给小阿子的东西——送给保容叔?
不知底细的厉保容很得意地说:“嗳嗳嗳,你别因为用不到我的小酒杯,就故意喝酒呛着啊。”
厉无垠白了叔叔一眼。“我才不像您,都几岁人了,还那么爱炫耀。”
“我就是爱炫耀,怎么样?”厉保容趾高气扬。
厉无垠没好气地转头。“你继续说。”
“没什么啊。”青儿耸肩。“那东西叫‘小瓷人倒酒’,另一个大的叫‘小瓷人献果’,都是永贞公主小时候的玩意儿。本来要丢掉了,是我觉得有趣,才跟她要了过来。”
厉无垠闻言大笑。
心想着,要是叔叔知道,他这会儿爱不释手的玩意儿,只是人家宫里不要的东西,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存在他心头的妒意,这会儿总算消失无踪。
“你笑什么?”厉保容打量他。
“笑您童心未泯。”他举杯再敬。“不管我什么时候见您,您都是一个模样。”
“哼。”厉保容端着小酒杯,一副“还用说”的表情。
当晚,厉无垠与青儿两人,同住在他乔婶婶空出来的帐篷。
“啊。”厉无垠一伸懒腰。“还真有点醉了。”
帐篷中间,已铺好了厚毯,跟一大叠被褥,青儿并不是茶来伸手的娇女,很自然地铺起枕被来。
直到事情做完,乔婶婶的媳妇米雅,才在婆婆的提醒下,匆匆跑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咦?”比青儿年纪稍长的米雅定在布帘后边,望着坐在一起的厉无垠跟青儿——还有两人底下,已经铺得平整的垫被。
谁动手铺的?
米雅所以如此惊讶,全是因为青儿的身份,她没想到贵为王后的青儿,竟会纡尊降贵地动手做事?
“有事吗?”厉无垠问。
“那个——”米雅指指被褥,又看一看两人,脸蓦地红了。“没事,对不起,打扰您俩休息——”说完,米雅飞快退出帐篷。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青儿才问:“她怎么了?”
“大概是被乔婶婶赶来伺候我们。”他平举双手,方便她宽衣。“毕竟,我们还是狼族里边地位最高的两人。”
原来如此。“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乔婶婶听见云姬公主名字,为什么会变了脸色?”
他展臂一拉,穿着艳红衣裳的她,就像只彩蝶般落入他怀中。“因为我云阿妈成亲的对象,原本是保容叔。”
咦?她瞪大眼。
“我先前不是说过,保容叔待不住爆里,喜欢四处云游。云阿妈嫁过来的时候,我阿爹已经有了四任妻子,他认为不需再增加一个,所以就把我云阿妈赐给保容叔。怎么知道,三个月过去了,保容叔依旧不见踪影。无可奈何,我阿爹只能娶了云阿妈。”
“那为什么——”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一亲她额。
“坏就坏在,保容叔回城见了云阿妈之后,对她一见钟情,但一切已经太迟。”
真糟。青儿眼里明白写着这两个字。“该不会保容叔所以放弃头衔,就是怕待在宫里,还得跟云阿妈四目相对?”
“多少。”他觉得没必要隐瞒。毕竟是亲人,还有很多机会相处,一些禁忌早早记得,反而不易出问题。
这么说来——“保容叔说我长得像云阿妈,真的吗?”
他端详她。
许是备受宠爱,吃得好又穿得好,虽然身子依旧清瘦,可在狼族浓郁的烤肉跟酥油茶的滋养下,胸脯慢慢圆起了。至于那双灿动的美眸,这会儿更是亮如明星,令人一见难忘。
云阿妈说女人像花,需要男人细心照拂,套在青儿身上,真是一点没错。
眼下的她,就像枝头上的春花,丝毫不客气地吐露芬芳。
他摇头,认为不像。
至少气质、处事,活泼爽朗的她,与楚楚娇弱,仿佛风吹就会倒似的云阿妈,可说是天差地别。
“那我就放心了。”她松口气。
“为什么担心?”他望着她。
“因为乔婶婶很在乎保容叔,”她轻画着他里衣上的纹路。“我不希望再唤起乔婶婶不好的回忆。”
贴心的丫头。他一亲她额。“我已经跟保容叔说好了,会在这里多留几天。”
她无异议地点头。“我喜欢这里,而且,我也喜欢看你跟保容叔打打闹闹、唇枪舌剑——”
听到这儿,他脸微微红了。
虽然他皮肤黑,帐篷又暗,她应该看不见。
他自己却有感觉。
“不觉我太忘形?”他抚着她脸颊问。
她呵地一笑。
“要说忘形,整个上城谁比得过我?”说到这儿,她突然抓住他手。“其实,要不是保容叔发过誓再不进王宫,我倒希望你们能多多见面。宫里的事情太多,通常又是我不懂的,没办法帮你分忧解劳。你知道吗?你一忙起来,很常一整天也没一点笑容”
她心疼我呢!他甜暖暖地蹭着她脸颊。
“全天下,只有你跟保容叔,会在乎我开不开心——”
“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在乎你,要在乎谁?”她柔情似水地环住他肩。
他在她呢喃间覆上她的唇,舌尖纠缠着她,直到她全身发软地偎在他怀里。
自成亲以来,只要一有时间,他唇啊手啊便会黏在她身上——扪心说,她也极喜欢跟他耳鬓厮磨,可是她想到——这儿是别人家耶!
他挚爱的妻子——欢爱过后,筋疲力竭的青儿连张开眼睛的力气也无,只能任由他摆弄。
帐篷搁了水壶,他倒了点水拧来条帕子。
“唔!”冰冷的湿帕一碰到她腿,她立刻一颤。
“一会儿就好。”他伺候她伺候得很顺,黝黑的脸上,只看见满足与怜惜,全没半点恼怒或不快。
他抱着她回到被褥。当她娇软的身子被他搂进怀里,她终于有力气张眼。
“对不起,应该由我伺候你。”
“跟我客气什么。”他一亲她慵倦的眉间。“你累坏了,睡吧。”
即使困倦至极,她犹能感觉到他满满的温柔。
她甜蜜地将脸埋进他暖热的肩窝里,然后一叹,不久,便听见她匀匀的吐息声——睡着了。
厉无垠亲爱地蹭蹭她头顶,微笑地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