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
十月下旬的天已是有些寒了,尤其是天黑后又起了风,气温自是更低了几度,然则八爷府的西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八、九、十三位爷连同陆纯彦围在了几子边,一边浅饮,一边闲聊着,正值酒兴酣畅间,却听楼道口处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众人循声看去,立马就见十四爷平板着脸从梯道处转了出来,拖着脚行到了几子旁,闷闷地与八爷招呼了一声之后,便即重重地跌坐在了蒲团上。
“老十四,你小子又是最后才到,得,不跟你扯废话,来,先自罚三杯!”
老十今儿个的心情显然很好,也没管老十四是何等表情,将一坛子酒搁在了老十四的面前,哈哈大笑着便嚷嚷了一嗓子。
“嗯。”
老十四心情很不好,实际上,自打五月下旬当着诸多朝臣的面输了那场比试起,老十四的脸上就再也没了笑容,这些天来,还得强撑着在兵部主持大局,为在北古口练兵的老十三筹措各种辎重,老十四也实在是找不到啥可以开心的理由,对于老十的调侃么,自然也就懒得搭理,闷闷地应了一声之后,一把便抄起了酒坛子,敲破封泥,也不将酒倒入面前的酒樽,端着酒坛子便是一气狂灌。
“哈哈哈……,好,老十四就是老十四,够爽快!”
老十就是个炮筒子的性子,向来只顾着自己开心,却哪管老十四心情如何,尤其是此际酒已微酣,更是百无禁忌,但见其大嘴一咧,已是一挑大拇指,狂笑了起来。
“十弟休要胡闹,十四弟,酒多伤身,且少饮一些好了。”
这一见老十闹得有些过了,九爷可就看不过眼了,这便眉头一皱,不悦地制止了老十的胡闹,又和煦地劝了老十四一句道。
“嗯。”
老十四没去理会老十的笑闹,也没搭理九爷的好心,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十四弟,你该也听说了罢,今儿个工部可是闹出了个大动作,这就打算变革钱法了,眼下京师里已是炸了锅,再过些日子,下头那些地方大员们一知此事,怕不得群起攻讦罢,这乐子,嘿,还真闹腾大发了去了。”
这一见老十四还是闷闷不乐,老九无奈之下,只好将今儿个工部的事情兜将出来,打算凭此引出老十四的话头。
“缓兵之计耳,何足挂齿。”
老九的良苦用心确实是起了作用,不过么,这等作用显然不是很大,老十四也就只是眼皮一翻,简单至极地点评了一句,而后便又闭紧了嘴。
“嗯?”
“啥?”
……
老十四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一出,老九与老十顿时便都愣住了,没旁的,他俩到此时都还看不透今儿个工部那场大戏背后的真相所在,仅仅只停留在看热闹的表象上罢了,倒是八爷的眼中却是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有旁的表示,仅仅只是淡然地笑着。
“老十四,你这话是啥意思来着,爷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
老十性子糙,等了片刻之后,见老十四毫无出言解说之意,自是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便急吼吼地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此有甚难猜的,不就是弘晴小儿舍不得工部之权柄,妄图在东征之际,给弘历找些麻烦事做罢了。”
老十四原本与弘晴私交不错,可自打上回争夺帅位被弘晴坑了一把之后,现下一提到此子,便是一肚子的怨气,说话的语气自也就尖刻得紧了些。
“奶奶个熊的,敢情这混账行子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嘿,他自己捞战功去了,却让我等在这儿不得安生,好狠毒的心肠!不成,此事断不能叫那小子得意了去!”
老十四都已将话说得如此清楚了,老十自不会听不懂,这一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心火顿时便猛窜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一拍几子,怒气勃发地便骂了起来。
“嗯,十弟这话虽糙,却颇是有理,此事确是不能遂了那小子的意,再者,真要是那钱法变革就这么搞下去,下头那帮狗才们还不得闹将起来,我等怕也不好收场来着,索性朝议时将此事搅乱了去,也省得平白便宜了那小混球!”
老九心细,考虑问题自然比老十要深入了许多,不过么,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跟老十一般无二,都是不打算让钱法变革一事通过朝议这么一关。
“难!”
老十四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面对着两位兄长的慷慨陈词,也就只是上下嘴皮一碰,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个字来。
“老十四,你小子将话说清楚了,这都啥时候了,还玩甚玄虚来着。”
老十显然是受够了老十四这等阴阳怪气,心火一起,没好气地便埋汰了其一把。
“十哥好生想想皇阿玛为何要将弘晴小儿调入军中,便可明白个中之根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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