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可能往后注定要一个人活着,一个人醒来,一个人睡去,床边空荡荡。但认命了以后,觉得也不那么可悲,只要偶尔见见她,就又能撑过好一段时日。
唉,他傻傻地笑着,一个人反复咀嚼关于她的种种情绪。
星期三,小朋友们吃完便当回去了。
现在,真是丧心病狂了,蒋汉城很难相信自己会这样子蹲在墙角,瞪着一行往上爬的小蚂蚁们,还痴痴地瞅了很久。
“对不起啊,平常让你们撒野这么久了,就牺牲一次。一只就好,一只吧!帮帮忙啊兄弟——”他喃喃地说完,抓了一只小蚂蚁,放进便当里,赶紧盖上盖子,出门,去找陈明慧。
“今天的便当又怎么了?”陈明慧问,快打烊了,又看蒋汉城拿着便当找上门。
“不会吧!”陈阿勇扔下扫把,跑过来。“又有头发吗?”他挡在女儿面前。
看伯父气恼的样子,蒋汉城心虚,避开伯父炯炯的目光,掀开便当盖,递给陈明慧。“你看,有蚂蚁。”
“蚂蚁?”她接过便当,好认真地低头检查着。“在哪?在哪?!没看见啊?”
“明明有!”蒋汉城凑近,跟陈明慧挨着,一起寻觅便当盒里的小蚂蚁。
那只小蚂蚁啊,早淹没在饭菜堆里,不知爬到什么神秘地去了。而他俩心中的小蚂蚁,点点的暧昧情愫,正骚动着呢!
陈阿勇很不高兴地拍蒋汉城的头。“小子!听阿慧说你上次是为了便当有头发找来的,我想不通咧,我们很注意卫生,上次是真的不小心,你现在又说有蚂蚁,你那么久没见到我们阿慧,一来就找碴?你是恨她咩?那次意外我们阿慧也哭得很惨,差点都活不下去,你——”
“爸你干嘛说这个啦!”陈明慧喝止。
陈阿勇不悦地瞪着女儿。“我让他知道我们也很难过啊,本来就是啊!”“你那时哭得很惨吗?”蒋汉城问她。
“阿爸,我们想单独聊一下。”陈明慧合上便当,看着蒋汉城。“你过来——”把蒋汉城带往走道后面堆货物的房间讲话。
蒋汉城跟着陈明慧走进堆满杂物的房间,一进房,陈明慧把门关上。
听见关门声,蒋汉城的心,开始慌了。
空间狭小,排满货架,只有一扇窗。他跟陈明慧,杵在货架跟货架的空隙问。
他们身体很近,空气又闷,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蒋汉城往上面看,一盏黄灯泡,亮着一方白漆斑驳的天花板。他呼吸窘迫,背脊热烫,从不知道啊,这样的简陋风景,竟感觉很浪漫。他的心跳很快,有心律不整的感觉。他的身体很热,好像发烧了。而当他忐忑地看向陈明慧闪亮的眼睛,他快晕倒,压力太大。
“我们是要干嘛?”他讨厌自己每次跟陈明慧讲话,就变笨了,支支吾吾,很不酷,明明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消费者,却忽然矮化成惊恐尴尬的小朋友。
“来谈判啊!”她说。
苞他相反,这个偷走他心的坏女人,看起来超镇定。
她冷冷地盯着他。“我知道了,便当有蚂蚁是吧?这次要补偿你什么?”
“呃那个重做便当就好了。”他没有太大的野心,偏偏这回她非常有心。
“这怎么好意思,一下有头发,一下有蚂蚁,让你受到这么多惊吓,只是重做一个便当太敷衍了,我想我要非常盛重地补偿你才行。”
说着,陈明慧解下发束,褪下工作时穿着的围裙。
蒋汉城退后一步,这——太刺激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啦?
蒋汉城手足无措,陈明慧走向他,逼近他。
他惶恐地一直退,退到门前。
陈明慧眯起眼睛,啪地双手抵在他身体的两边门上,将高大的他,硬是困在她纤细的臂膀之间。
“你想干嘛?”他被陈明慧困住了,看她从牛仔裤后面口袋,唰地抽出一张折纸,啪地在他面前甩开,展示纸上内容。
“这是dna报告,我验过了,上次便当里的头发,是你、的、头、发。”
“你?你去验dna?!”蒋汉城胀红面孔,汗湿背脊。“你太可怕了你。”
他吓到了,教陈明慧差点就爆笑出来。
她忍着笑意,酷酷地用检验报告拍他的脸。“不行吗?现在只要花钱都嘛可以做检验,而且出来混,怎么能太天真呢?你诬赖我的便当,有这个报告,我可以告你的我跟你说。”
陈明慧昂起下巴,睨着他。
“今天这只小蚂蚁,嗯,我想呢,应该也是你家的小蚂蚁——你要不就说实话,要不法庭上见。我要告你居心叵测,毁我商誉,我想想喔,这个不知道要判什么罪呢——”
有——有这么严重吗?不要吧?
情势瞬间大逆转,蒋汉城很糗很尴尬,他被陈明慧狠狠打击了啦!
想不到爱上她,可以引来这么多灾难。现在,他连法庭都要上了吗?没有这么严重吧?他不过是管不住心中的小蚂蚁,忍不住来乱一下嘛,厚——
陈明慧看他窘得说不出话,她乘胜追击。“先是头发,再来蚂蚁,接下来是不是连蟑螂脚都要出动?我看我们得彻底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恩怨。”
“怎怎么解决?”
“你说呢?辛苦经营的便当店被诬赖,你要怎么补偿我?”
“不然你要什么?”真的好委屈喔。拜托,他过去为她付出的可多咧,她真会计较欺,果然最毒女人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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