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千百倍,只不过被虫咬了几口,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吗?”
徐婶的讥讽让莫邪沉默下来,胸口像被针扎得刺痛。
“你可知道厉王府上上下下有多么心疼卫姑娘,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姑娘,就因为你才会病倒在床榻上,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该救救卫姑娘。”
莫邪眼脸低垂,没有提出反驳,气氛陡然变得僵凝。
徐婶见她不回话,心里十分不舒坦,活似她虐待她似的,瞥了一眼她**出来的手臂,上面确实布满又红又肿的伤口,眼里闪过复杂的眸光,但怜惜的念头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就是要让这种女人吃点苦头,她才会学乖,免得害了善良的卫姑娘。
“快点把柴火劈好,否则今天别想吃饭了。”扔下这句话,徐婶调头就走,留下莫邪呆站在原地,晶莹的泪珠无声滴落在地板上。
她不明白眼泪为何会莫名其妙冒出?莫邪擦去脸颊上的泪痕,心中浮起了一股异样的酸涩,心里直泛疼。
是李厉行故意散播不实的谣言,将她推到刀锋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人人唾骂的坏女人吗?
思及此,胸口上仿佛被压了块大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摇摇头,莫邪要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看着一旁等着她的木头堆,再看看柴房角落边放着一把有些生锈的斧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角落边吃力地拿起沉重的斧头。
好重!沉甸甸的斧头,光是举起,都让她的小手有些发软,更别说劈柴了。
该怎么办呢?
看着成堆的木头,莫邪牙一咬,使尽全身的力量,硬是把斧头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挥下。
岂料,她的眼睛明明瞄准了木头中央,但手上生锈的斧头却完全不听使唤,没碰到木头也就算了,还差点砸到自己的脚,斧头劈到坚硬地板所产生的反震力,更是震得她双手发麻。
她不想认输,甩了甩发麻的手,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次砍到木头了,但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抿着小嘴,她没有迟疑,继续一遍又一遍瞄准木头,一次又一次举起斧头,但结果却愈来愈糟。
二个时辰后,当徐婶再度来到柴房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现场,大小不一的木块与木屑散乱一地,脸色当场变得很难看。
“你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烦,还是这些柴火与你有仇,瞧你把它们砍成什么德性?真是比猪还要笨呀!”
徐婶完全不留情面的责骂,让莫邪感觉好不委屈,但强地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瞪着徐婶。
看到她的清灵水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自己,徐婶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双手扠腰,大声吆喝:“怎么,你不服气吗?”
“我已经尽力了。”莫邪淡淡陈述,换回来的是徐婶的嗤之以鼻。
“尽力有什么用,你看看,这些柴火被你劈成这副德性,根本不能用了。”
“为什么不能用呢?它还是木头,只要是木头就能烧火。”她不悦反驳,觉得徐婶根本是故意在找自己麻烦。
“你还敢顶嘴,像这样大小不一的柴火,你告诉我该怎么放进炉灶里?也对啦,你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了解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辛苦,现在从云端掉到泥地的滋味如何呀?”厨房大娘气呼呼道,她就是不喜欢她那张天真单纯的脸孔,瞥向自己的目光清澈冷冽,好像是她对不起她似的。
“我知道了,我会重做。”把所有委屈往肚里吞,莫邪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对方都会有意见,既然如此,又何必与她争吵。
她知道这是李厉行授意的,故意叫徐婶来刁难她,以为她会吃不了苦,就乖乖投降吗?
哼,别痴心妄想了,她绝对不会让他趁心如意的。
“动作快一点,不然别怪我不给你饭吃。”
莫邪默默把木块摆好,举起沉重的斧头砍下去。
徐婶看到她瞥扭的姿势也懒得纠正,反正她今晚铁定要饿肚子了。
好累!
莫邪缩在柴房的角落,全身传来阵阵的酸痛,令她眉头深锁。
看到原本细嫩的掌心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还因为破裂而渗出血水,她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无声无息地爬上脸颊。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木头的大小就是无法统一。
刚才徐婶又来看过一遍,这一次她没有冷嘲热讽,仅仅丢下一句“工作没做完,不准吃饭”后转头就走。
她知道这也是李厉行的指示,派人折磨她,又故意不给她饭吃。
哼,他愈是残忍,她愈是不可能将姊姊的下落告诉他。
经过一整天的劳动,莫邪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蜷缩在柴房角落,她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是因为太饿,还是太累了?
“小姐小姐,你在吗?”
门口突然传来盈月的轻唤声,让她原本模糊的意识登时明晰了起来。
盈月在柴房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才推开柴房破损的木门走进去。
当她看到莫邪一身狼狈地缩在角落时,眼眶马上泛红。
“小姐,是盈月无能,没法保护你,害你受委屈了。”
“盈月,你怎么来了!?”莫邪很想假装若无其事坐直身子,但才稍微移动一下,尖锐的痛楚立即袭击全身,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
“小姐,你没事吧?”盈月忙不迭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搀扶着她。
“没事,我只是饿到没力气了。”莫邪想挤出笑容,却发现连牵动嘴角都变得好累,沉重的身体让她根本不想动。
盈月一听到她说饿,眼泪立刻往下掉。
“小姐王爷真的好狠心竟然这样虐待你”她不明白小姐到底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惩罚?
“你别哭,我没事的。”莫邪吃力地举起手,想安抚盈月。
但却反而让她看到惨不忍睹的手掌心,盈月的泪掉得更加厉害了。
“什么叫没事,你看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
“你看你,我都没哭,你倒哭成了泪人儿!”
“因为小姐哭不出来,我帮小姐哭,坏蛋王爷,混蛋王爷。”盈月不满发泄,恨不得拿斧头将厉王劈成两半,替莫邪出气。
“傻瓜!”莫邪好气又好笑,看着盈月孩子气发泄的动作,胸口一暖,知道至少有个人了解自己。
“小姐,你肚子饿了吧!”盈月连忙把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冷掉的馒头和药膏。“这里有馒头,虽然冷掉了,但一样好吃喔。”
“谢谢。”接过馒头,莫邪不顾形象地大口咬下,她真的已经饿到头眼昏花了。
看到莫邪大口吃着冷掉的馒头,盈月心一酸又哭了起来。
“小姐,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小姐身边侍候你啊?”
“别哭了,我相信不会太久的。”这句话不知是安慰盈月还是安慰自己。
她心里虽然恼怒他,但却无法恨他,虽然他对她如此残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翻搅。
她如果可以直接怨恨他,或许心情还会好过些,可是只要想到他,莫名的悸动就在心中如涟漪般,一圈圈地泛开,扰乱着她的思绪,她的心神。
“可可是”盈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莫邪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靥,她都已经沦落到这等地步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我听灶房里的下人们在讨论,说王爷准备迎娶卫姑娘,还打算”
“休了我是吗?”莫邪眼脸低垂,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变得平静无波。
对于这件事,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小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要休就休吧,反正对他来说,我只是个碍事的家伙。”心里微酸,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对李厉行来说,已经成为棒打鸳鸯的碍事者。
莫邪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是从何时开始转变的,成亲前,她就知道他是为挽救心爱的女人,才请求,皇上赐婚的;成亲后,他依旧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放任下人欺压荼毒她最后甚至直接将她赶到柴房,但她却不恨、不怨,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心系于他了,或许早在新婚之夜,当他破门而入时,她就决定交出真心
“这怎么可以呢!?自从小姐嫁进厉王府后,不但没有尝到幸福的滋味,还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盈月愤愤不平,她不明白她们家的小姐为什么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别说了。”莫邪闭上眼睛,心里感到五味杂陈。
“小姐,我真的觉得”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睁开眼,莫邪语气坚定地打断盈月的话。
她不后悔冒充姊姊嫁进厉王府,也不后悔冒着生命危险欺骗李厉行,更不后悔爱上他。
“可是看到小姐一路被欺负,我真的好不甘心啊!”“别生气,我相信会有否极泰来的一天。”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可是那一天什么时候来?到时候小姐先倒下去怎么办?”盈月担心莫邪的身体撑不到那一天。
“你别担心我,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被人发现,你可是会倒大楣的。”
“我知道了。”盈詌uo坏卣酒鹕恚缓蟛环判牡囟_套牛骸靶悖鹜四t褂惺稚系纳丝冢惨拇磬浮!?br />
“你放心,我会的。”莫邪递上一抹浅笑,要盈月赶紧离开。
直到盈月离开后,莫邪再也撑不住,全身虚软地瘫靠在墙角边,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在她阖上双眼的同时,柴房的窗口出现一抹黑色身影,炯亮的眼神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