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俏然一笑:“我好着吶!两个孩儿也会好好的!”
皇帝笑容缓凝,很快,便似冰块似的融开了:“一定的,那是朕的命。”
他拥过皇后,十分贪恋这种温暖……皇后身上,有一种旁人无可替代的亲人一样的温暖,……连她的头发,都是软软的,香甜的。
皇帝闭上眼睛,唇角仍沾着笑容。
许平君一向有些多愁善感,她被皇帝抱着,很是安心、温暖。但不知为何,她总想着方才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也有喜了,腹中孩儿同她的,约莫一样大呢……
不知那姑娘往后的人生会怎样?
皇后轻叹:“未婚而有孕,到底是不一样的……希望那姑娘周遭相邻,能够抛开对她的成见,往后,她能带着孩儿,与夫君一道,好好地过日子。”
“平君莫太为难自己,我们已经尽力了……那姑娘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姑娘家家的,怎可弃老父而去,无媒无妁便与他人私定终身呢?即便她与书生两情相悦,但养的孩子,也是私孩子,终不为世所容。如果没碰上咱们,她活得可更要艰辛呢!”
皇帝说的不无道理。
好端端的大姑娘,养了个私孩子,这是悖礼灭伦的!诚如皇帝说的那样,终不为世所容!
如今能得如此结局,亦算十分好了。
霍府。
假山面水而立,在深幽的水面上映出一个灰突突的影子,水波一晃,影儿也跟着动……
山石之后的果树,花叶飞走,随着“啪啪”的鞭声,洋洋落下无数的叶子,如蝴蝶般翩翩……
“娘——”有女子的哀嚎、求饶声:“别打了,别、别打了!”
“啪——”
鞭声砸过耳边,夹着猎猎的风,仿佛被人狠狠撕扯开!鞭子抽在石头上、泥土上,带起泥土碎石无数,连刚长了嫩尖儿的野草花苗也被抽秃了花叶,根茎分离,四处飞散。
霍显张牙舞爪,直要将眼前的这人给生吞活剥了!
“娘——”讨饶的声音掐在喉间……霍成君没有再说话了,也不再躲,直愣愣地立在那儿,任鞭如雨下。
“你……你怎不躲啦?”霍显气急败坏:“你怎不躲啦?!问你话呢——霍、成、君!!”这女人撕扯着嗓门儿,半点没有大将军夫人的仪态,她真是气疯了,方才舞鞭这么久,累的很,此时也不顾形象,叉腰挡在霍成君跟前,直喘粗气:“打死你才好!”
霍成君也十分懂谋局之道,她知自己方才这么左躲右闪的,忙活累了不说,反更要气着她娘,自己讨不了半点儿好。还不如索性站着不动呢,瞧着是任人打、不还手,可她娘也心疼啊!反能博些同情来,使她娘好生消气儿。
霍显果然有些不忍心了:“你不必装这副可怜样子来给你娘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我就枉做这么多年大将军夫人!”话仍是狠的,心却慢慢软了……
“娘——”霍成君哽咽着喊了一声“娘”,哭道:“如果可以,成君早不想活着啦!娘啊,成君不靠你,能靠谁呢?连你都不肯帮我,成君还真不如一头撞死呢!”
霍显咋咋道:“你嚷什么嚷?!还怕你爹不知道这么丢门面的事儿?!”她向前往她女儿跟前啐了一口:“临到头了,还得老娘帮你收拾!霍成君,你怎如此不长进呢?”她将手里的鞭子搓成一团,狠狠掷地:“滚进来。”
霍显抬脚便往屋里走。
霍成君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她娘身后……
刚进了屋,霍显便狠狠砸上门,向她冷掷两个字:“跪下。”
霍成君腿发抖,便真跪下了:“是成君的不是,成君害了娘。”
霍显半句话不说,扬手就给了霍成君狠狠一巴掌!
还未等霍成君反应过来,她已将一摞子话劈头盖脸砸下来了:“霍成君,你知不知道你爹、你娘……哦,尤其是你娘——老娘我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厚望?你知不知道?!啊?你瞅瞅你,这都做了什么事啊!你将来是要干什么的你不知道??霍成君,老娘再提点你一遍!给老娘竖起耳朵好好听着!——你霍、成、君,将来是要入主汉宫的!是要母仪天下的!长乐宫里上官太后的今天,就该是你荣华无双的明天!你知不知道?!”
她不吱声……
“坐进椒房的位子,你的品貌应是无可挑剔的;你应当清清白白地走进去,稳稳当当地坐上那个位子……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的矜贵与清白之身呢?成君,一旦登上皇后之位,你便不能留任何把柄给人以口舌!否则,牵累的不止是你、你娘、你爹,还有整个霍府——整个霍府都会被你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