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站在那里耶!不信,揉揉眼睛,他还在?不可能,朝廷事尚未拍板敲定呢。
茵雅失笑道:“真是的,连大白天都作起梦来了,真是累得太过,得找大夫瞧瞧。”说完,她低下头,迳自从幻影身边走过。
没想到幻影竟然握住她的手,她抬眼,看见坜熙那个会把冬天变春天的笑靥。
“你要去哪里?”
手腕间的触感那样真实,他的笑脸那般真实她发傻了,呆呆地问他“我住作梦吗?”
“不是,是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又用力揉揉双眼,之后,笑脸从一分增至五分,再扩大成十分,她笑得满脸甜、满眼蜜,笑得天地合亲、举世同庆。
她就说,坜熙哪有那么容易死,那个天牢啊他是熟客了呢;而且,他允诺过活着回来见她,他是个重承诺之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爱死就死。
她只要充满信心,他就不负所望,他们呐,是天底下最有默契的一对夫妻。
她明明是在笑,喉间却像是哽了什么东西似地,酸了鼻眼心。
“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哦。”她在撒娇,撒得很张狂,撒得不像话,撒得失去大家闺秀立场,可她才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她的坜熙回来了呀!
“对不起。”
“告诉你哦,我表现得很好,皇奶奶夸我、皇上夸我、母妃也夸我做得很好,我一点没有丢你的脸。”
才不管是不是野人献曝,她就是要说,不停不停地说,把这个月来,满肚子的话、满肚子的思念一次清空。
“不用人夸,你本来就是最好的。”
“方先生、吴总管都夸我很好,说我临危不乱,说我有见识,说我能独当一面,说我是配得上龙坜熙的女人。”
她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再辛苦也不停止努力,她要为了他,花尽最后一分力气。
“这样啊,这样我就安心了。”
“是啊,你安心当太子、当皇帝,安心让我在这里当你最爱、最爱的小三,安心浪我替你赚银子,安心替你养儿子,你一点心都不必担着。从今而后,你无须再花心思宠我,因为我已经有能力宠你了,我会把你宠得裉好、照顾得很好,我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她不在乎自己舌过其实、不在乎自己是否夸大不实,她只要真真切切地让他明白,她不再是他的负担,她也能负责起他的幸福。
从现在起“我爱你”她来说“甜言蜜语”她来主动,所有和爱情有关的计划,她都要当里面那个积极角色。
坜熙笑着点头,想告诉她,她从来就不是小三,她是他的唯一,心中的唯一、真爱中的唯一
他也想抱紧她,捧着她那张憔悴的脸,吻她千遍百逼,心疼地拥她入怀,暖暖地说一声:“你辛苦了。”
可惜他没有力气了,大夫的药气已经走到底,一路舟车奔波,他的意志力只能挺到这里。
张开苍白的双唇,他勉力地道:“雅雅iloveyou。”
大夫说,他无能为力,只能想尽办法让他回去见夫人最后一面。
这已经是最后一面了吗?可他还没把雅雅的鼻眉眼唇看个仔细、看清楚,他还没交代好遗言,他要做的事还没完成,难不成“一面”就是货真价实的“一面”再无多余空间?
可是不行呐,他什么都没交代,放心不下啊,雅雅肯定会想也不想就生死相随,她是个死脑筋,不懂得蚂蚁尚且偷生
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力气自身躯渐渐抽离,意识缓缓飘浮在空中,他快死了,他知道。
茵雅急急说道:“没有抱歉、不要抱歉,再苦都过去了,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
泪水模糊了双眼,再大的委屈,她咽,再多的痛苦,她吞,只要他待在她身边,她愿意付出所有条件。
茵雅不管不顾,她已经忍受不住,不管是否有旁人在场,不管别人会不会笑话她失去分寸,她就是要抱他、亲他,就是要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别人爱怎么评论,随便。
反正她已经做好决定,当小星、当贱女人、当狐狸精,当所有别人不齿却可以尽情爱他的女子
展开双臂,他不来抱她,她来抱,今天,她要对他说出千百句以前说不出口的“我爱你”要一遍遍在他耳边问:“世界上如果有人比陆茵雅更爱你,那个人会是谁?”
等他从父皇母妃皇奶奶到儿子女儿都猜过一遍,她才要公布答案:错错错,那个人叫做雅雅
于是她抱了他,她耳边却听见他一声闷哼,满脸的灿烂笑餍随着他那声闷哼、随着他冰冷的身子触到她的脸、随着她鼻中嗅到的淡淡血腥味,随着他的体重渐渐压在她身上笑容凝结在眉眼间铿地一声,她听见自己的心碎。
她看见谨言哭倒在端风的身上她看见银月死命捣住嘴巴,不让哭声出场她看见立羽垂下脸
为什么哭?怎么能哭?今儿个是好日子呀,坜熙守诺,回来看她了呀,他们约定的天上人间就近在眼前了呀
不准哭、不许哭,这样好的日子,大家该笑得阖不拢嘴才是
她不哭,但泪水一串串,争先恐后自眼底冒出来,她想笑,但挤压出来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的心碎裂痕。
缓缓地,她环起坜熙的腰,带着几分抱怨说:“坜熙,你好重哦,我快抱不住你了呢,你得减肥才成,下回我盯着你,好好练健身”
“夫人。”立羽和银月抢过来,一把撑起坜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