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吗?
别人给的东西终究和想要的永远不一样,而且想收回就收回,何尝有一点顾虑到她的心情跟感受?
“你非要迎她进门不可?”她恨不得用桌上的杯子扔他,却忍着用平静的语气问。
“你答应,我会要如烟尊你为大的。”
“我不答应。”她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
“你可以随便安一个妇德有亏还是嫉妒、无子的七出罪名给我,把我休离,也无须向我的父亲解释。”
黄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似乎也察觉自己才是逼人的那个人,他忽然放软了口气“你考虑一下吧,不要这么倔强,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我今晚在书房睡下,你也早点安歇吧。”说完,他甩袖走了。
汝鸦捏着拳头,激动的走出房门,看着丈夫逐渐没入黑暗中的背影,泪眼蒙眬。
枝上的水滴滴在头上,顺势滑进衣领,寒意冷醒了她。
为什么夏天都快来了,天还这么冷?
那夜后,汝鸦的夫君没有再踏进她的院落一步,今日院里却意外来了娇客,大批的丫鬟婆子把小院子挤得满满的。
被簇拥在中央的刺史千金如烟珠翠盈头,拔尖的相貌,看来就是那种难缠的主儿。
这年头真是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好一个有备而来啊!汝鸦在心里暗暗叹气。
她整了整衣衫,走出房门。
“无知妇人,看见我家小姐不会见礼吗?”婆子一看见出来的汝鸦就大声喝着。
果然是“丞相的家丁四品官”刺史府里,随便一个婆子气焰都高人一等。
“见过如烟小姐。”自知身分低微,汝鸦认分的行了礼。
“想不到姊姊家世平平,架子倒是不小。”
这还有天理吗?侵门踏户来到别人家,却说主人气焰不小?
“我听黄郎说姊姊对我成见很深,坚持不肯让我入门真遗憾,我一心想同姊姊和平共处,哪知道却碰了一鼻子灰。”
汝鸦望了眼阴冷的天,看起来,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
“我再问你一次,与我共事一夫,你肯是不肯?”见汝鸦始终不开口,如烟顿时恼了。
“不可能。”
“你再说一遍?”
“小姐要我说几遍都一样。”
倏地,如烟一巴掌掀了过去,鲜红的五指印清晰的留在汝鸦脸上。
“你让我风度尽失,你这不识时务的女人”如烟捏紧了发痛的手掌,气闷难平。她已经够低声下气了,都愿委屈做小,这女人竟还不肯?这个不知感恩的贱人!
汝鸦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现在到底失礼丢脸的人是谁?
“来人!傍她一点苦头吃,像你这种卑贱的人就是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掉泪!嬷嬷,给我好好的教训她!”
两个高头大马的嬷嬷闻声领命,粗鲁的扯过她,一副漆黑竹夹、五根粗竹篾,以麻绳穿过,就往汝鸦的手上套去。
“拶指!”
汝鸦眼睁睁看着可怕的刑具套上她十指,她想呼救,可放眼看去没有半个家人还是仆人来帮她。
也是,要不是得到某些人的允许,这些人又怎敢恣意来欺凌她?欺她门户一般、无人撑腰吗?
天气越来越凉,却远不及她此刻的心凉。
婆子们粗鲁的拉扯,让她指间的痛越来越凶猛,满头冷汗凝结在额头,令她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她紧咬着牙关,想坚持站住,可是膝盖已忍不住发软,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她双腿蜷缩,呻吟破碎的从口里溢了出来,咬破了唇,血的味道很快在嘴里散开,眼泪也一滴滴掉下来。
“我就不相信你不会求饶。嬷嬷,再给我使劲拉!”如烟见不得她那倔强的模样,气得怒声咆哮。
汝鸦蒙上黑雾的眼看见自己乌黑成一团的十指,一种撕心裂肺的疼席卷她全身,随着细牛绳陷进肉里面,她的手也血流如注。
她彻底放弃了挣扎,只想等时间过去。
“小姐,要是真弄出人命可就不好了。”嬷嬷见多识广,轻声地提醒。
“泼水!弄醒她再继续!”如烟才不在乎,她就是铁了心要这女人吃尽苦头。
嬷嬷照着吩咐,用冷水泼醒了汝鸦,就这样反复折腾,直到她晕死过去为止。
她的手很痛,痛得好像十根指头都不是她的了,心里像被刀剑戳了洞,疼得想哭,可是眼睛干涩无比,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她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因肉体的痛到了极致,还是因心如死灰。
受伤的手指被她咬着帕子随便裹住了,可是一路走来,白色的巾子开出一朵朵红花。
不久前,当她在放妻书上用血淋淋的指头按下自己的手印时,她看见了丈夫眼里的一抹不忍。
不忍任人那么对待她,好个不忍啊。
他给了放妻书,表示他的宽容大度。但她已经不在乎拿的是放妻书还是休书,总归是离缘了,没什么差别,往后她就是孑然一身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子摇摇欲坠的同时,一只漂亮纤细但不柔弱的手出现,握住了她还在失血的手。
那人的声音清朗,还带着一丝朦胧的叹息“你想死吗?对不住,我来晚了。”
汝鸦闭上眼睛,坠入了暗夜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