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孙语紧皱着眉,一脸不安。“我没想到他会跟他爸闹翻”突然,觉得很罪恶。
算好了尹尚礼回家的时间,孙语躲到房间里立刻拨电话给他。
“你真的跟你爸闹翻了?”
电话那头,尹尚礼刚回到家正要去淋浴,衣服脱了一半的他,只得抓着手机趴在床上。“真的。”
“为什么刚刚没告诉我?”她口气很急。“是因为我吗?”
“那么久没见,我刚刚还有其他话想跟你说,所以还没跟你说我跟我爸闹翻的事情。”他顿了顿,否认了她的问句。“不是因为你,除了这次的事情以外,我同时也体会到我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我想回到花莲那个从小生长的地方,我想要快乐过日子,不想每天戴面具上班。”
她咬了咬唇,还是有点激动。“虽然我知道你爸唔不是很好讲话,但是,我就觉得撕破脸不是好办法。”
他疲惫的开口。“孙语,你不懂,我爸他牵制我们三兄弟太久,我不是故意跟他撕破脸,而是有时候我觉得必须让他明白大家也不是百依百顺的。”
她在电话那头静了一阵,才又道:“我知道”
“我也不想这样啊,但如果一直依顺他,是绝对讨不到好处的,我只能反其道而行。”
她不安的回道:“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跟你讲过我爸的事情吧?他过世后我一直很后悔,所以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让你爸伤心,我唉”
尹尚礼停顿几秒,才低沉的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保证我会好好处理的。”
接下来的日子,尹尚礼真的离开了尹强建设。
台风过后的隔一个上班日,他找时间去递了辞呈,同一天,解除婚约的新闻也见了报,引起不小讨论。
但他觉得心情非常轻松,甚至好心情的吹着口哨去找孙语,他还是坐在阿克咖啡店的老位子,使用笔电上网找工作。
他已经决定了,在还没得到尹大强的谅解前,他不会离开台北到花莲去。
孙语看见了他,她趁空档时走了过来,他没发现她的脚步,正专心凝视萤幕,孙语有一丝怔然地觑着他看起来轻松许多的表情。
记得她曾经跟他说过,他看起来总是很疲累,那时她以为他是因为工作压力大的关系,没想到家里也有给他压力。
他现在单单只是凝视着萤幕,一手滚动着滑鼠,但一派轻松的神情,让她的担心不禁柔软下来
她靠在他桌边,扬着眉问:“在看什么?”
他扬起眸,看见是她后,轻轻微笑一阵。“找工作。”
当年在念大学选择科系时,因为家业关系,进了土木系就读,刚刚上网浏览了一下,发现土木的工作大都还是脱不了建设与工程,而且他没忘记自己身份敏感,总得避开其他建设公司就业,结果选来选去,合适的工作是零。
浏览工作机会的同时,他不知不觉在心里问自己有没有什么兴趣?之前跟孙语说要种花,其实他知道自己没兴趣也做不到,顶多是孙语负责花田,他在旁边帮帮忙提提水之类的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花莲时,家附近有间简餐咖啡馆,他没进去过,但每次经过都看见门口摆放着大量各式各样的木头,有次看见性格的男老板席地坐在门口磨木头,他还记得自己就背着书包站在那边看了好久。
从此他就喜欢木质手作的东西,但不敢在尹大强面前显露自己的兴趣,于是到现在他也只收集了几件小东西——厨房角落的矮凳、客厅长桌下方置放的原木茶盘、书房抽屉里的一副木质镜框
“第一次看见有人找工作还那么开心的。”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他有些讶异。
“是啊,”她轻叹了口气。“放弃高薪,放弃未来性那么好的工作,值得吗?”
尹尚礼忽然正色,表情严肃起来。“怎么会不值得呢?”
孙语愣住了,看着他突然严肃的表情,有点被吓到了。
“孙语,你让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比所谓高薪又有未来性的工作更重要,你啊,最不可以问我这种问题,你应该要最明白这道理。我问你,如果今天叫你到尹强工作,月领十几万,跟现在开这家花店,生意起起伏伏,你要选哪个?”
她扬了扬眉毛,叹了口气。“我会选开花店,但我相信选择月领十几万的工作的人也不在少数。”
尹尚礼松懈了脸部表情,握住她的手,由下而上的看着她。“我想要的是自由,爱你的自由、过自己生活的自由,我放弃的东西跟自由比,微不足道。”
她与他四目相对,他的话让她的心此刻感到一番震荡。
他说他要自由,她因为一直活在自由中,竟然也迂腐起来,以寻常观点去关心他的决定,这一秒他大声说自己要自由,让她不自觉的泪眼蒙胧了。
“哭什么?”他讶然。
“我觉得你很可怜嘛。”她哽咽着,回握他的手。
“可怜?”
“对不起,刚刚我没想到你的立场现在想到你以前过得那么不自由,就很心疼”
尹尚礼愣住,今天是个超级好天气,暖阳偎在他周围,而他眼前的女人脸上正在下雨。
他忽然想到初见时,她静静的为树流泪,而他被她吸引——本来不明白被吸引的原因,现在他知道了。
因为这个孙语,总是能将别人的痛感同身受,她很少为自己哭,倒常为树哭,也为别人哭,她拥有丰沛的同理心,而这正是他缺乏的!
他一直只看着自己,让自己戴上面具面对大家,换个角度来说,他是自私的,因为太懂得保护自己。
但孙语让他明白人也可以有感同身受的爱,她让他灰蒙蒙的心,开出了向日葵
尹尚礼站起来,用力的拥抱孙语。
他的脸就贴在她柔软的脸颊旁,小小声地说:“别哭了”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跟她说这句话。
就想说这句“别哭了”但那时的他不懂得爱人,所以只能取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