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是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遵循教导来这广阔天地已经一年。这天起得格外早,打算去茶山。前一天,十来位妇女相邀去捡茶树籽。山上还有没捡完的茶树籽,剩下不多,生产队不安排劳动力,队里说,可以捡了去大队油榨房换茶油。
天空还蒙蒙亮,门外有薄薄的青雾,湿润润的带着寒气和潮气阵阵袭来,薄雾中夹杂了花草树木的清香;四野鸟声嘹亮:
烟薄露绿晓风香,燕舞莺歌啼声婉;
一路看花听鸣鸟,脚冷身凉心不寒。
雾散风轻朝阳现;晨光曦微身渐暖;
日上三竿风露消,骄阳上身心倍暖。
踏在蜿蜒的山径上,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又渐渐的日柔风轻、彤云缭绕,露珠闪烁着光芒,香雾飘渺。是个心旷神怡的好天气。淡红色的阳光温柔的洒在了树林间,一丝丝青灰色的雾霭在树林间流动。
在乡下当农民,闲暇时聊天串门,或者上街买些日用品,或者在家修理锄头把,磨柴刀,整理土箕和篾箩等。寒冷的晚上便和社员一起围火塘烤火。烟熏火燎得流泪也还舍不得离开火塘,人人脸上闪烁着树蔸燃烧出来的红光,一张张红通通的的笑脸。
这早晨沿山径漫步,心情格外好。听着各种不知名的小鸟鸣叫,欣赏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闻着各种各样野花的香气;“一路野花开似雪,但闻香气不知名”山林碧绿一片,处处散发着山野的清醇和田园诗意。
她们告诉我,茶分为油茶,山茶,茶。茶是灌木,新鲜的嫩叶焙干便是茶叶。每年春日谷雨节前后,是采茶的最好时节。
山茶是小灌木,供观赏,开红白两色花。春日里山茶花盛开,装点着树林,妖娆一片。可惜冬天没有茶花,只有一些小小的野花。
油茶是乔木,两丈许高,也开白花。入冬后会结成二厘米大小的油茶籽。油茶籽经过压榨后有晶莹透亮的茶油渗出来。
想起了采茶扑蝶台上的五光十色,俏丽的姑娘着缤纷舞衣,声情并茂、满台生辉,一手提一只精巧的花篮,一手握着把彩色团扇“写意”着采茶和扑蝶的轻盈柔美,翩翩起舞,一会儿摘茶,一会儿扑蝶,音乐声缭绕。观众厅静悄悄。
似乎听到轻快旋律,看见流光溢彩,还似乎有阵阵掌声,掌声后采茶女们从一侧曼舞而出,向观众频频点头,再一次热烈的掌声。
哦!这里是真正的树林,不是舞蹈采茶扑蝶。这也不是茶叶树。她们是来捡茶树籽的,看见哪些树下茶树籽多,便跑过去把它们一颗颗捡进自己的布袋里。
捡茶树籽不像砍柴,没有精神负担,几乎是游玩。无须全身披挂。我带去一条破咔叽布裤子,把两只裤脚管扎得严严实实。
那年代几乎人人都有几条破裤子,膝盖和屁股上打上了层层补丁,颜色淡淡的,斑斑驳驳。补丁则是深一些颜色,方形、圆形,三角形的。破裤子不是为了装“酷”像现在,新衣裤也打补丁。那是勤劳俭朴的古老传统“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那年代,没有人说补丁好看,赞之曰:酷!可是,也不会有人讥笑。节俭光荣,那年代不兴“笑贫不笑娼”
这裤子是我的百宝袋,有时拿它装米、装豆子,这天它成了我的茶籽袋,打算装满两裤腿管茶籽回家换来几斤茶油。
一天捡了十多斤茶籽,满满的两裤腿管。裤管直挺挺的“骑”在我肩膀上。我儿子常这样骑在我的肩膀上,老表们叫做“打马马肩”
畅快的一天“冬游”后一路欢声笑语;路漫漫兮、心旷神怡!不料第二天有人传话,说是大队书记发话了。那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年代“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茶树籽可以腐烂在山里却不可以捡,我觉得不怎么在理。可既然有话传过来便等不得弄清虚实,把两条裤腿管茶树籽全上交给了大队油榨房。何必为那点油当了“资本主义尾巴”!
心里不情愿,可是,去捡茶树籽的下放干部就我一人,何必当“枪打的出头鸟”“宝山空回”而已?本来也是去玩,得一天舒心和适意,足矣!追忆时记曰:
忆往昔,薄雾霭霭山林去;
朝阳出,寒气驱散真适意。
山径路,两旁野花开似雪;
茶林边,红花点点开欲燃。
朦胧中,采茶扑蝶曼妙舞;
沁心田,流光溢彩舞翩跹。
心舒畅,神清气爽心欢喜;
记诗意,茶山抒情好一天。
在“广阔天地”里做了三个年头“向阳花”留下了好些往事的记忆,记录下来供回忆,让没有这机会的人们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