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盒子收去最后一束亮光,于是,夜出现。
他双眸如魅,幽灵一般,要取人腑脏。
幸好有月,寂寥中唯一温柔的使者,经受她的抚摸,夜色翻转一个身,平静下来。
没有人在歌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
大大小小的景色都已归类于暗黑色,除了皮肤。
是人类的皮肤,它们额外的享有了灯光,那种黄白色的,不会蜕皮的发明物。
要去到哪里才会好?四周多的是妖孽诱惑,没有压惊的武器,在这浓黑色中,实在不敢随便走路。
想就此等一等,等有高明的仙人腾云过来,启瓶,将这黑墨汁吸干了去。
大约这是个邋遢的活儿,故而我要等的人并未爽快地出现。我蹲下,再等。
这次是不抱希望的等。路灯的光扑靠在我背脊上,不是很重。
然而他还是灼痛了我,我耸一耸肩,他跳下来,变成黑色的剪纸板。
对,是我的影子。
我有一点快乐,想说话。
但此刻,风送过来一片叶子,悠悠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走了。
树叶和影子被留下,也不叫我,只嘤嘤的哭。
一滴,二滴。
这场雨好大,猛烈,要砸碎水泥地面,我无意夹在这个战争当中,象受伤的蛾子,三扑两扑,进入干燥的房屋。
酒,永恒的汁液,着玻璃盛装,来迎接我。
喝不下很多。我开始浑浊。
我从哪里来?我开始用了全力的回忆。
我是衣冠的人类,还是一只单细胞?
台面上经过一只爬虫,它仰一仰头,不把我放在眼里。
十分钟后,它掉进玻璃的水坑,我毫不犹豫的救了它,并把它完好的安置在我的胃里。
从此它将安全。
有一个女郎摇摆过来,大圆的臀就要跟她的身体分离。
嘿,宝贝,你是金色的。
她勾住我的肩膀,好像我不过是她亲生的dady。
她又向我伸出一只手。
美金,你有没有美金?
那只手软绵绵,让我想起乱作一团的晾衣绳。
我的掌滚烫,过去握住她。
这时,不知哪个浪荡儿弄翻了酒杯,女郎受了惊,从我这里抽身而去,惶恐时,再回头望一望我。
我的手掌里,一个淡淡的印子。
这以后,便是孤独。
酒,不敢再饮。
周围的声音开始减少。透明玻璃偶尔相互擦身,叮——
啊,终于有了歌声。
有齿轮在转动,一格一格,好像蠕虫吞菜心。
仿佛是某种时刻的即将来临。
不,不急。我还没有任何结论。况且我的酒也还未醒。
但空气好像不能再等,温湿的粒子,我被她打得疼。
于是,推开门。
* 啊,不会吧,又是阴天?
* 哎呀,我的鞋,我的鳄鱼皮鞋,这该死的烂泥,该死的烂泥,我踩死你,踩死你,啊,我的鞋——
* 臭男人,昨天晚上又出去喝酒,看我不抽死你,你个倒霉男人,跟这个倒霉的天一样。
我还能说什么?
啊,不,我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走路的样子。
我起誓,从上面看,她的臀更大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