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气异常的闷热。没有风经过的空气浮在屋顶,窗前,路上,让人感到一阵阵的窒息。即便是没有毒辣辣的阳光烤晒,人们依然从自己的身体里拧出湿淋淋的汗液,滴落,蒸发,再滴落,再蒸发。
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声音,那是从钢筋,水泥,混凝土的建筑中冲击出来的干硬的声音。在楼头的转角,在寂寞的路口,碰撞出更为冷酷的回声。
有一种声音从这干硬的声音中从容地踱将出来。细细地,柔柔的,像是风吹过夏天的满树的叶,清凉如泉水在山石上叮咚,如雨丝溅上一朵含苞的花蕾。在这闷热的天气中,怎会有如此格色的声音?清澈心扉,动听耳畔。
这个破天气里,我坐在工地的一角,恹恹地看着眼前的水泥,钢筋堆成了小山,它们正准备造出另一批干硬的声音。这个时候,我的那些高贵的高学们也许正躺在有空调的房子里享受着呢,而我呢,没办法,没有强硬的靠山,只有一把子力气可出,又不愿躲在某个火柴盒式的屋子里当一个二等小老师,那就只好让自己的筋骨出来放放风。
就在沙堆的一侧,摆放着一架筛沙子的筛子,筛子旁是一位白发老翁,约有70岁了,根根白发倔强地竖立着,被染了阳光的颜色的皮肤上泛着大颗颗的汗珠,在额前的几道深深的皱纹里汇成涓涓细流,又顺流而下,一直流进脚下的泥土里。
一把铁锹紧握在手中,往筛子上那么一扬,老翁的泛着油光的臂膀似健美的瞬间,竟美的炫目。
扬沙翁不停地扬起手中的铁锹,沙子从筛子上滑下,声音和汗珠一同滚落下来。过往的一些夏天里,我在烈日下,也曾这样的为了生活,而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学校,经过了我的同学,我看到了他正厌烦地捂着鼻子蔑视我,只因为我一身的臭汗,而他,一身洁白的运动装,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帅气而有型的五官,一幅黑框边的眼镜遮住了那双说不清是什么情感的眼睛,有不忍?有同情?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敬佩?间或又锁起了眉心,紧咬住可以哄任何女人跟他上床的上下两片嘴。呵,管他妈的什么情感,我出我力,我挣我钱,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了。这家伙一定是从充满着鸟语和花香的花园里浪漫出来,靠,连他身后的那个小鸟依人般的女人都恨不得躲到南极去,反正离我这穷同学越远越好。我哼着小曲,扬起了高傲的头颅“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去他的狗同学,心里突然那么一紧,听在这上班的亲威说,这位扬沙翁很可怜,儿子儿媳都不在了,给他留下一个孙子,正在上大学,老人这几年一直在工地干这活,供孙子上大学。
热,真他奶奶的热,连我这年轻力壮的都懒得动一动,而眼前这位扬沙老人却一直重复着简单而执着的动作。许是诺大的工地上就我和他两个人吧,许是实在耐不信寂寞或是别的什么,我取了一瓶水,径直向他走去。
我像游魂飘向了扬沙翁,见我走来,扬沙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没等我开口,老人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热情地先向我打招呼:“小伙子,你怎么不休息?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啊。”
“呵,老伯,给,喝点水,歇歇,我有亲威在这,找点活干。”边说边把水递给老人,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堆上,老人一愣,随即接过水,也坐在沙堆上。没有风,老人的身上散发着我熟悉的味道,有些生硬,又有些倔强,脸和身子是一个颜色,甚至眼睛和身子都是一个颜色了,不同的是,那坚毅的眼神中充斥着淡淡的血丝。虽然上了年纪,可老人家的身子骨硬朗的很,精神头很足,汗珠流淌下来,矍铄的精神掩盖住了我们年轻人的颓废,理想,追求,前途,都在这张刻满一生悲喜的脸上淡化了。
学校附近有一些高消费娱乐区,那个高贵的家伙常带着女人到那消费,这地地道道的中国饭一吃就噎着吧,没事就整点洋式的吃,这有钱人就是和咱不一样,咱只能坐在这沙堆上喝天汁玉酿了。
喝过水,我又递给老人一支烟。“小伙子,年轻轻的就抽烟可不好啊。”老人接过烟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又把烟夹在耳侧。
我笑了笑说:“也不常抽,只是偶而。”这烟可是我为了解乏时抽的,老爸也说抽烟不好,好在我也没上隐,抽不抽都行。
“老伯,这么热的中午,您怎么不去吃饭,怎么不休息?整个工地可都在午休,可您,不累吗?”这么大的工地,我和老伯像两个幽灵。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幸福的笑,让我诧异。“不累不累,小伙子,你看这一座座新楼盖起来了,这日子不正一天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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