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虽是阉宦,为外廷不耻,不过,学生却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中兴大明是先生的夙愿,也是学生的夙愿,为此,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拱手,昂然而去。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望着陈默吊着膀子,大红蟒袍下略显瘦小的背影,沈鲤双目精光爆闪。陈默不知道,无意中偷盗后世一句名言,竟然使得年已半百的沈归德热血沸腾了起来。
行至冯府正门,陈默眼尖,发现一乘轿子自远处夹道抬出,颤颤悠悠的远去,样子十分熟悉,应该是潞王朱翊鏐的坐轿。
果然是要图穷匕见了么?
陈默暗暗忧心,上前叫门,很快就被已经对他记忆深刻的门子迎了进去。
“老祖宗在书房等您,印公这边请……刚下了雪,这段路有点滑,印公慢点……”
心忧国运,殷勤的侍奉并不能让陈默飘飘然,反而让他十分烦躁。一路快行,根本就不理会旁边哈腰引路的下人,让那名身穿青色贴里的奉御有种拍马屁拍到马腿的感觉,后来便也住了嘴,直到走到冯保书房的门口,入内通禀过后,这才躬身虚引:“老祖宗等您多时了,印公里边请!”
这不是陈默第一次来冯保的书房,内里摆设依旧,热气扑面,心境,却已非当初。
“坐吧!”如同第一次一般,冯保靠坐在金丝楠高背靠椅上。不过与第一次不同,当时陈默可没坐的待遇。
陈默并不欣喜,也不就坐,行礼过后,直绰绰站在冯保对面,视线掠过书桌上那支精致的象牙手铳,落在冯保略显疲惫的脸上:“老祖宗,您真的要怂恿潞王,做惊天之事么?”
事情急迫,他已经懒得再兜圈子了。
冯保好像并不意外,抓起象牙手铳在手中摆弄,微微点头:“你以为,咱家还有别的选择么?”
“除非张申引退,潘晟入阁,否则再无转圜可能。”
“您就不怕……”
“怕有何用?”陈默话未说尽就被冯保打断,说着话,冯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如电,脸色涨红,挥舞了一下手里的象牙手铳,语速极快的说道:“你以为咱家真的想这样?朱翊钧翅膀硬了,咱家已经成了他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非拔之而后快,莫非咱家就要坐以待毙?不行,咱家奋斗了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今日?就算他是皇帝,咱家也绝不允许他抢夺咱家所拥有的一切……咱家能扶植他坐稳皇帝,咱家也能让他做不成这个皇帝!”
说完这些,好像已经耗尽了冯保所有的力气,直勾勾的望着陈默,呼呼地喘粗气。
欲望能让人进步,也能让人灭亡。
陈默沉默的望着冯保,突然有些怜悯。
时间如同凝滞,良久,冯保终于平静下来,肃然开口:“你是咱家十分看重的人,相助咱家,事成之后,东厂掌印之位就是你的。如若不然,咱家杀人无数,倒也不惜辣手!”说着抬手,象牙手铳正对着陈默的胸膛。
ps:孩子老闹腾,头都快让他叫炸了……